第237章 五城联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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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指着矿坑深处一群正在合力撬动巨大矿石的青壮，“瞧见没？那都是新招的流民！以前快饿死了，现在能卖力气养活一家子，都念着侯爷和张将军的好哩！”

秦烈微微颔首，目光扫过矿坑四周新搭建的、相对牢固的工棚，以及远处冒着热气、正给矿工分发热汤和杂粮饼子的伙房。张魁的执行力，确实不错。

“矿石产量如何？”

“回管事的话，” 老矿工搓着手，“比以前可多多了！新开了两个矿洞，家伙什（工具）也好使了！就是…就是听说草原上不太平？怕不怕那些狼崽子打过来抢矿啊？”

“有黑石城，有张将军，有本侯在，他们抢不走。” 秦烈语气平淡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。老矿工愣了愣，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，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，嘴唇哆嗦着就要下跪。

秦烈伸手扶住他：“安心挖矿。守土安民，是我等的职责。” 他不再停留，转身向矿坑外走去。身后，传来老矿工激动到语无伦次的高喊：“侯爷！是侯爷！侯爷来看我们了！大家伙儿加把劲啊！”

矿坑里的号子声，瞬间变得更加高亢有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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铁壁城，新开垦区。

寒风依旧凛冽，但广阔的荒原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。改良后的新式铁犁，由健壮的挽马牵引，深深地犁开冻得坚硬的土地，翻出肥沃的黑泥。

穿着厚实棉袄的流民，男女老少齐上阵，有的跟在犁后捡拾石块，有的在翻开的土地上撒下黑色的“黑薯”块茎，动作虽显生疏，却充满了希望。

秦烈蹲在一处田垄边，仔细查看刚种下的黑薯块茎和覆盖其上的薄土。旁边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长袍、留着山羊胡的农官正紧张地搓着手，他是孙岩派来的技术指导。

“深度可够？覆土是否太薄？这黑薯耐寒，但幼苗期若遇极端霜冻，可有应对之法？” 秦烈抓起一把土，问道。

农官连忙躬身回答：“回侯爷，深度按您之前给的册子上写的，三寸半左右，正合适。覆土也按标准，能保墒又不会压苗。至于霜冻…孙将军命人在各屯垦点都挖了地窖，储备了大量草帘。一旦遇强霜，会立刻组织人手覆盖保苗。另外，阿依娜姑娘留下的几种防冻药粉，也已分发下去，拌种时用了，效果…效果似乎不错，前几日一场小霜，用过药的苗子都没事！”

“嗯。” 秦烈站起身，望向远处一排排新搭建、虽然简陋却足以遮风挡寒的土坯房，那是流民的新家。“口粮发放可有短缺？过冬的柴炭、棉衣可备足了？”

“侯爷放心！” 农官语气肯定，“孙将军亲自盯着，粮仓里的陈粮优先供应开荒流民，每日两顿干饭管饱！柴炭按户分配，棉衣虽有些是旧衣改制，但也保证每人一件厚实的！大家伙儿都说，这冰天雪地的，能吃饱穿暖有活干有屋住，简直是神仙日子！都铆足了劲，要报答侯爷和孙将军的恩德！”

“不是恩德，是互惠。” 秦烈纠正道，“他们开荒种地，养活自己，充实粮仓，便是对北疆最大的功劳。”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，翻身上马，“告诉孙岩，做得不错。开春后，我要看到这片荒地，变成绿洲。”

马蹄声远去，留下农官和一众流民激动地跪伏在冰冷的土地上，久久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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磐石城，军械坊。

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，巨大的锻打声震耳欲聋。匠作司的工坊规模比苍狼城还要庞大数倍。赤膊的匠人们挥汗如雨，巨大的铁锤在烧红的铁块上砸出耀眼的火星。空气中弥漫着铁腥、汗味和焦糊的气息。

秦烈在赵铁柱的陪同下，行走在繁忙的工坊中。目光扫过一排排正在组装调试的大型神机弩，堆积如山的精铁弩矢，以及刚刚浇铸成型、散发着高温的投石机部件。

“侯爷，您看！” 赵铁柱指着一架造型更加粗犷、弩臂上缠绕着精铁链的巨弩，声音带着自豪，“这是按您给的图纸，匠作司新试制的‘破城弩’！弩臂用的是百年铁桦木芯，混合了黑石城送来的黑纹钢，绞盘力道是普通神机弩的五倍！配用的破甲重箭，五十步内能洞穿三指厚的生铁板！就是…就是上弦太慢，需四个壮汉合力绞动，发射一次需半刻钟。”

秦烈上前，手指拂过冰冷的弩身，感受着那蕴含的恐怖力量：“慢不是问题。此弩非为野战，而是固守城头，专打敌军攻城锤、冲车等重器！一架破城弩，能抵十架普通弩！加紧制造，磐石、铁壁、苍狼三城主城头，各配十架！”

“末将领命！” 赵铁柱精神大振。

秦烈又走到一堆新打造好的铁器旁，拿起一件。那是一件造型奇特的农具，头部呈弯曲的尖铲状，后面连接着木柄。“这就是改良的深耕犁？”

“正是！” 旁边一位满脸炭灰的老匠师连忙上前，恭敬回答，“侯爷设计的这曲辕犁，比直辕犁省力太多！一人一牛，一天能耕以前两倍的地！翻土更深，更省牲口！已经打制了上千具，分发给各屯垦点了！”

“好。” 秦烈放下犁具，环视着这座充满了力量与创造气息的工坊，对赵铁柱道，“匠人，是北疆的筋骨。待遇、伙食、安全，务必保障到位。有特殊贡献者，重赏！本侯要的，不仅仅是守城的刀盾，更是强兵富民的基石！”

“侯爷放心！末将明白！绝不让匠户兄弟们寒心！” 赵铁柱挺起胸膛，声音洪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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烽台城，边关哨所。

这里是真正的风口浪尖。简陋的石头哨所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座光秃秃的山包上，视野极佳，可将数十里外的草原尽收眼底。狂风卷着雪粒，如同刀子般刮过哨所低矮的石墙，发出凄厉的呼啸。哨所内，只有一个小小的火塘散发着微弱的暖意。

秦烈和陈锋站在了望口前，寒风立刻灌了进来，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。哨长是个满脸冻疮、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年轻人，裹着厚厚的羊皮袄，正用一架简陋的黄铜望远镜，死死盯着风雪弥漫的草原深处。

“侯爷，陈将军！这几日风雪太大，草原那边没啥大动静。不过昨天后半夜，风雪稍歇时，卑职隐约看到极远处有几点火光移动，像是大队人马扎营的篝火，距离…估计在三百里开外。” 哨长放下望远镜，声音冻得有些发颤，却条理清晰。

“三百里…已越过我们烽火台最外围的警戒线了。” 陈锋脸色凝重，“蒙哥的动作，越来越肆无忌惮了。”

秦烈没说话，接过哨长递来的望远镜。冰冷的金属贴在眼睑上，带来刺骨的寒意。视野里一片白茫茫的混沌，风雪遮蔽了一切。但他能想象，在那片混沌之后，蒙哥的金狼王旗下，十万铁骑正如同冬眠的巨兽，蛰伏着，积蓄着撕碎一切的力量。

“冷吗？” 秦烈放下望远镜，看向哨长和他身后几名同样年轻、脸上带着冻伤却眼神坚毅的哨兵。

“回侯爷！不…不冷！” 哨长下意识地挺直腰板，牙齿却不受控制地打颤。

秦烈解下自己身上的玄狐皮大氅，不由分说地披在了哨长身上。温暖的皮毛瞬间隔绝了刺骨的寒风。哨长惊呆了，手足无措：“侯爷！这…这使不得！卑职…”

“穿着。” 秦烈语气不容置疑，目光扫过其他哨兵单薄的棉衣，“陈锋。”

“末将在！”

“即日起，所有一线哨所、烽燧，守卒配发双层加厚羊皮袄！皮帽、皮手套、厚底皮靴，一样不能少！每日伙食，加肉！加盐！加烈酒驱寒！火塘炭火，日夜不息！本侯不要冻死的英雄，我要你们活着，睁大眼睛，替整个北疆，盯死草原的狼群！”

哨所内一片死寂。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狂风的怒号。

年轻的哨兵们看着侯爷身上只剩单薄的劲装，看着他冻得发青却依旧刚毅的侧脸，再看看哨长身上那件华贵温暖的玄狐大氅，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。他们猛地并拢双腿，用尽全身力气嘶吼，声音压过了风雪的咆哮：

“诺！谢侯爷！誓死为侯爷盯死草原！”

风雪如刀，哨所如磐。秦烈站在了望口前，任凭寒风灌入，玄色的身影仿佛与冰冷的石墙融为一体。

他的目光穿透风雪，投向那不可见的远方，那里有蒙哥的王旗，更有他必须守护的北疆万家灯火。

五城巡视，联防已成。但草原深处的阴影，已悄然迫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