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五城联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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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，抽打在苍狼城高耸的城垛上，发出呜咽般的嘶鸣。

玄黑色的“武威侯”与“北疆防御使”大旗并立，在铅灰色的天幕下猎猎作响，旗面被风扯得笔直，透着一股铁铸般的肃杀。

秦烈身披玄色大氅，立于城楼最高处，目光如同盘旋的鹰隼，穿透风雪，投向广袤而危机四伏的北疆大地。

脚下，这座他浴血守护、亲手缔造的铁血雄城，正吞吐着蓬勃的生机与力量，成为钉死在这片苦寒之地最锋利的獠牙。

“侯爷，黑石、铁壁、磐石、烽台四城的守将已至议事厅。” 亲卫统领林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沉稳有力，带着历经血火淬炼的沙哑。

秦烈收回远眺的目光，转身。大氅下摆卷起一道凌厉的弧度，露出内里玄色劲装上象征大武师境界的暗金云纹。

他的面容比初至北疆时更加深刻，眉宇间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与风雪气息，左肩那道险些将他劈开的旧伤早已愈合，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，却如同勋章般刻印着力量。

“走。” 一个字，简短有力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。

镇守使府衙，议事厅。

巨大的北疆地形沙盘占据了厅堂中央，以苍狼城为核心，黑石、铁壁、磐石、烽台四城如同卫星拱卫，更远处，代表着草原部落势力的黑色狼旗隐约可见。

沙盘旁，四位风尘仆仆的守将肃然而立。黑石城守将张魁，魁梧如铁塔，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；铁壁城守将赵铁柱，沉默寡言，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；磐石城守将孙岩，年岁稍长，鬓角微霜，透着老成持重；烽台城守将陈锋，最为年轻，锐气逼人。

“参见侯爷！” 四人齐声抱拳，声震屋瓦。望向秦烈的目光，充满了由衷的敬畏与信服。眼前这位年轻的侯爷，是真正用敌人的头颅和滚烫的鲜血，在北疆铸就了不可撼动的权威。

秦烈走到沙盘主位，手指点向烽台城：“陈锋，烽台城扼守通往草原腹地的咽喉，位置最突前。现有烽火台几座？传讯范围几何？遇袭时，点燃烽火至援军抵达，最快需多久？”

陈锋精神一振，上前一步，语速极快：“禀侯爷！现有烽火台十二座，沿山脊线分布，最远可覆盖至草原边缘三百里。然…烽火传递，受天气影响极大。若遇风雪或阴霾，讯号难以及时准确。末将上月遇小股游骑试探，点燃烽火至磐石城援军前锋抵达，耗时近两个时辰！”

“两个时辰？” 秦烈眉头微蹙，手指在沙盘上烽台城与磐石城之间重重一划，“太慢！草原铁骑全力奔袭，两个时辰足以兵临城下，甚至破开外城！张魁！”

“末将在！” 黑石城守将张魁声如洪钟。

“黑石城以矿冶闻名，匠户众多。即日起，抽调精干匠人，由你亲自督造！在烽台至磐石、磐石至铁壁、铁壁至黑石、黑石至苍狼的主要通道上，每隔五十里，增设烽燧！烽燧需石砌，高五丈，内置火塘、柴薪、狼粪，顶部设了望台！守燧军士，双倍配给，日夜轮值！”

“末将领命！” 张魁眼中精光爆射，重重捶胸。

秦烈的手指又点向沙盘上几处险要隘口：“烽火传递，终有局限。孙岩！”

“末将在！” 磐石城守将孙岩肃然应声。

“磐石城位置居中，地形复杂。着你部，从军中挑选机敏、擅骑射、通晓草原话的精锐斥候，组建‘游骑哨’！每哨十人，配双马！无需固守城池，以磐石为中心，辐射方圆五百里！他们的眼睛，就是我们的烽火！草原有任何异动，狼烟未起，消息必须先行一步送到本侯案头！”

“末将明白！定将草原风吹草动，尽收眼底！” 孙岩沉声应诺，老将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。

“赵铁柱！” 秦烈目光转向铁壁城守将。

“末将在！” 赵铁柱声音沉闷如铁。

“铁壁城乃粮仓重地，城坚池深。你的任务，便是将这座城，真正变成一块啃不动的铁疙瘩！城防器械，尤其是神机弩、投石机，数量翻倍！弩矢、礌石、火油，库存储备必须保证支撑半年血战！城外三十里，深挖壕沟，广布陷马坑、铁蒺藜！要让蒙哥的骑兵，未至城下，先断腿折蹄！”

“侯爷放心！铁壁在，粮仓便在！除非从末将尸体上踏过去！” 赵铁柱瓮声回答，拳头捏得咯咯作响。

秦烈最后看向沙盘上自己的根基——苍狼城：“林风！”

“属下在！” 林风踏前一步。

“整合五城最精锐的骑兵，以原烈风营为骨干，扩编‘铁狼骑’！满编三千！一人双马！配备最新改良的神机连弩、破甲锥！他们不做守城之盾，要做最锋利的矛！哪里烽烟最急，哪里出现敌军主力，铁狼骑的刀锋，就必须指向哪里！机动驰援，分割穿插，一击必杀！我要这支铁骑，成为悬在蒙哥头顶的利剑，让他寝食难安！”

“诺！铁狼骑，必为侯爷手中最利之矛！” 林风眼中燃烧着炽热的战意，声音斩钉截铁。

防务部署，条条清晰，直指要害。四位守将听得心潮澎湃，又倍感压力。这不仅仅是命令，更是一张将整个北疆五城彻底编织成一张铁血巨网的蓝图！

“防务是筋骨，新政便是血肉。” 秦烈话锋一转，语气依旧沉凝，“张魁，黑石矿山乃北疆命脉。招募流民，以工代赈，扩大开采规模。优先保障匠作司所需矿石。矿工待遇提升三成，伤残抚恤翻倍！我要的是人心，不是带血的矿石！”

张魁肃然：“末将遵命！定让矿工无后顾之忧，全力开采！”

“孙岩，磐石城周边多山，土地贫瘠。推广抗旱耐寒的‘黑薯’与‘沙棘’。由匠作司提供改良后的深耕铁犁，分发至各屯垦点。开垦荒地者，前三年免赋税！城守府设农官，负责技术指导和良种分发。我要看到荒地变粮仓，磐石城不仅要坚如磐石，更要仓廪充实！”

孙岩眼中闪过激动：“侯爷仁政！末将替磐石百姓，谢侯爷活命之恩！黑薯已试种成功，产量颇丰！定全力推广！”

“赵铁柱，铁壁城商贸税收，降低两成！鼓励西域商队、草原行商（仅限赫连部）入城交易。由‘血狼商行’统一管理，设立公平市价，严惩欺行霸市！所得利润，五成归入军资，五成用于城防建设和民生改善！商道繁荣，则物资充盈，民心安定！”

赵铁柱用力点头：“末将明白！这就去整顿市集，张贴告示！让那些商贾安心来做买卖！”

“陈锋，” 秦烈看向最年轻的烽台守将，“你那里条件最苦，位置最险。将士戍边不易。军饷，在原有基础上，再加三成！阵亡抚恤，翻倍！家中有老幼者，由城守府统一造册，每月发放米粮布匹！告诉烽火台上的儿郎们，他们流的血，本侯记着！他们守护的家，本侯替他们养着！”

陈锋眼眶微红，猛地单膝跪地，声音哽咽：“侯爷厚恩！烽台将士，唯有死战以报！”

“都起来。” 秦烈抬手虚扶，目光扫过四位心腹大将，“五城一体，荣辱与共！联防之策，新政之令，非一日之功。本侯会亲赴各城巡视，督促进度。尔等需谨记，蒙哥的十万铁骑，就在草原深处虎视眈眈！懈怠一分，便是将北疆百姓、将我等项上头颅，拱手送与敌人屠刀之下！”

“谨遵侯爷将令！城在人在，城亡人亡！” 四人齐声怒吼，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。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同仇敌忾的血勇之气，在议事厅内激荡。

风雪似乎更急了。秦烈站在苍狼城巍峨的城墙上，目送四位守将带着沉甸甸的军令和沸腾的热血，策马奔向各自的城池。玄色大氅在狂风中翻卷，如同展开的鹰翼。他的目光越过茫茫雪原，仿佛已看到那隐在风雪之后的、蒙哥王旗下闪烁的寒光。

五城联防，铁网已成。接下来，该去亲眼看看，这网上的每一个节点，是否都如钢铁般坚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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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石城，矿山区。

巨大的露天矿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，深不见底。刺鼻的硫磺味混杂着寒风，扑面而来。叮叮当当的铁锤敲击声、绞盘转动的嘎吱声、矿工粗重的号子声，汇聚成一股原始而磅礴的力量。

秦烈没有惊动太多人，只带了林风等几名亲卫，穿着普通的皮袄，行走在矿坑边缘的栈道上。他俯身抓起一把掺杂着黑色矿石碎屑的泥土，在指尖捻了捻。

“侯爷，小心脚下湿滑。” 一个满脸煤灰、只露出晶亮眼睛的老矿工，佝偻着腰在一旁提醒。他并不认识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是谁，只当是商行新来的管事。

“老丈，这矿坑里，可还太平？工钱能按时发么？” 秦烈将泥土丢下，随意问道。

老矿工咧开嘴，露出一口黄牙，声音沙哑却带着满足：“太平！太平着哩！新来的张将军厉害，把那几个克扣工钱、打骂矿工的把头全给砍了！现在工钱月月足额发，还加了钱！受了伤，城里的医馆免费给瞧，还给发米粮养着！家里婆娘娃儿都能吃饱穿暖了！这日子，有奔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