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眼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9章 断线风筝与玫瑰园的诀别,德云小趣事,天津眼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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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束了。
一切都结束了。
我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,瘫软在枕头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眼前阵阵发黑。胃部的隐痛和巨大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我吞没。那份签了字的协议,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烫在床头柜上,也烫在我的灵魂深处。
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心电监护仪那单调而冰冷的“滴滴”声,还在固执地证明着某种徒劳的存在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。秦霄贤那张写满担忧和悲伤的脸探了进来。他的眼睛红肿,显然在外面听到了所有。他看着瘫软在床上的我,又看看跌坐在地、如同一尊失去生命石雕的王九龙,圆圆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。他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最终却只是无声地流下泪来。
他身后,赵哥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也出现了。他看着病房里的景象,眉头紧锁,眼神复杂地扫过我,最终落在床头柜那份签了字的协议上。他什么也没说,只是对秦霄贤使了个眼色。
秦霄贤吸了吸鼻子,抹了把眼泪,默默地走进来。他动作轻柔地扶起我,帮我穿上外套,又拿起我那个早已收拾好的、简陋的行李箱——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和洗漱用品。他不敢看王九龙的方向,只是低着头,声音哽咽:“林晚…车…在楼下等…”
我像个提线木偶,任由秦霄贤搀扶着,脚步虚浮地走下病床。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,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。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,胃部的钝痛和内心的巨大空洞让我头晕目眩。
经过王九龙身边时,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顿了一下。
他依旧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背靠着墙壁。头深深地埋在膝盖里,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。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他瘦削的肩膀,那曾经挺拔如松的身影,此刻蜷缩成一团,散发出浓重的、死寂的绝望气息。他像一座被彻底遗忘的孤岛,沉没在无边的黑暗里。没有声音,没有动作,只有那沉重而破碎的呼吸,证明他还活着。
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,几乎要将我彻底击垮。我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,强迫自己移开视线。不能停留。多停留一秒,都是对他更深的折磨。
秦霄贤感觉到我的停顿,用力地、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扶着我,加快了脚步,走向门口。
推开病房门,走廊里明亮的光线刺得我眼睛生疼。赵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,像一尊冰冷的门神。他看到我们出来,目光在我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随即移开,对秦霄贤低声道:“送她到楼下,交给司机。然后立刻回来。”
秦霄贤含着泪,用力点了点头。
我没有回头。
一步,一步,走向电梯。身后那扇沉重的病房门,在我和秦霄贤身后缓缓合拢,发出沉闷的、如同棺盖落下的声响。
“咔哒。”
最后一线缝隙消失。
彻底隔绝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、绝望和心碎的世界。
隔绝了那个蜷缩在黑暗里的身影。
电梯门无声地滑开。秦霄贤扶着我走进去。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人,还有行李箱轮子滑过地面的细微声响。秦霄贤低着头,肩膀微微耸动,压抑的啜泣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格外清晰。
“林晚…” 他带着浓重的鼻音,哽咽着说,“…你要…好好的…一定要去看医生…别放弃…”
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,目光空洞地望着不断下降的楼层数字。好好的?去看医生?这些字眼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传来,模糊而遥远。胃部的钝痛持续不断地提醒着我那残酷的现实,但此刻,更痛的,是那颗被生生剜去一块、空空荡荡的心。
电梯抵达一楼。门开了。医院大厅里人来人往,喧嚣嘈杂。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。
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静静地停在门口。司机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,面无表情地接过秦霄贤递过去的行李箱,放进了后备箱。
“林晚…” 秦霄贤松开搀扶我的手,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不舍,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纸条,塞进我冰冷的手心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哭腔,“…这是我一个亲戚…肿瘤医院的专家…很厉害…电话…地址…都在上面…你一定要去…一定要去啊…”
我捏着那张还带着他体温的纸条,像捏着一块滚烫的炭。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担忧和善意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能用力地、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。
秦霄贤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他猛地转过身,用手背胡乱地抹着脸,肩膀剧烈地耸动着,跑回了医院大楼。
车门打开。司机示意我上车。
我最后回头,望了一眼那栋冰冷高大的住院楼。十七楼的那个窗口,被厚厚的玻璃和窗帘遮挡着,什么也看不见。但我知道,在那扇窗后,在那个冰冷的角落里,有一个被彻底遗弃的灵魂,正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沦。
再见了,王九龙。
再见了,我短暂而残酷的…德云社岁月。
再见了…我无力偿还的罪孽,和…那荆棘丛中,未曾绽放便已凋零的…微光。
我弯下腰,钻进冰冷的车厢。车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阳光和喧嚣。
车子启动,驶离医院,汇入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河。
窗外,初冬的街景飞速倒退。光秃秃的树枝,灰蒙蒙的天空,行色匆匆的路人…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而疏离。像一部无声的黑白默片,在我空洞的眼前掠过。
手里,那张秦霄贤给的纸条,被无意识地攥紧,再攥紧。纸条的边缘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刺痛。
胃部的隐痛,如同附骨之疽,伴随着每一次呼吸,清晰地提醒着我前路的终点。
车子最终停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。司机帮我拿下行李箱,便一言不发地驱车离开,消失在城市灰暗的背景里。
我拖着那个小小的、装着全部家当的行李箱,站在寒风凛冽的路口。周围是陌生的面孔,陌生的建筑,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小吃的油烟味和灰尘的气息。一种巨大的、被世界彻底抛弃的孤独感和寒冷,瞬间攫住了我。
未来?像眼前这条狭窄破旧的小巷,幽深,昏暗,看不到尽头,只有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。
去哪里?能去哪里?
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。我麻木地掏出来。屏幕上显示着银行入账通知短信。一笔金额不菲的款项,备注是“德云社解约补偿金”。
补偿金?
呵。
我用这笔买断我职业生涯、也买断我和他之间最后一点联系的钱,在附近一个破旧的小旅馆开了个临时的房间。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窄床,一张掉漆的桌子,一个嗡嗡作响的旧空调。空气里弥漫着劣质消毒水和潮湿发霉的味道。
放下行李箱,我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重重地倒在冰冷的床铺上。身体疲惫到了极点,意识却异常清醒。王九龙最后那绝望到空洞的眼神,师娘冰冷的宣判,秦霄贤塞给我的纸条,胃部持续不断的钝痛…所有的画面和感觉在脑海里疯狂地闪回、冲撞。
不知过了多久,窗外天色完全暗了下来。城市的霓虹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,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影。
胃部的疼痛骤然加剧!像有一把烧红的钝刀在里面疯狂地搅动!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!剧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!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!
“呃…” 我痛苦地蜷缩起身体,死死捂住胃部,指甲深深陷入皮肉。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!
不行!不能在这里!
秦霄贤的纸条!医院!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巨大的疲惫和绝望。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,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稳。眼前阵阵发黑。我摸索着打开灯,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狭小的房间。我颤抖着手,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。
上面是一个名字,一个地址,一个电话号码。
肿瘤医院。
我死死攥着纸条,像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。拖着虚浮的脚步,踉踉跄跄地冲出旅馆房间,冲进寒冷的夜色里。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,胃部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,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。我扶着冰冷的墙壁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。
终于,在街角昏暗的路灯下,我拦到了一辆出租车。
“师傅…去…去肿瘤医院…” 我的声音嘶哑破碎,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喘息。
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,被我惨白的脸色和痛苦的样子吓了一跳,没多问,立刻发动了车子。
车子在夜色中疾驰。我蜷缩在后座上,死死捂着胃部,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。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。窗外的霓虹灯光飞速倒退,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。
疼…好疼…
意识在剧烈的疼痛和巨大的虚弱感中开始模糊。王九龙的脸,在眼前晃动。他台上嘶吼的样子,他复健时痛苦扭曲的样子,他最后跌坐在地、空洞绝望的样子…还有…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…
“以后我的命都交给你管…”
命…
我的命…他的命…
都管不住了…
都…要没了…
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!喉头腥甜!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!
温热的、粘稠的液体,带着浓重的铁锈味,瞬间溢满了指缝!
黑暗温柔地、彻底地拥抱了我。
失去意识前,我最后看到的,是车窗外飞速掠过的一块巨大的、闪烁着冰冷红光的招牌——**肿瘤医院**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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