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眼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2章 石膏里的困兽与荆棘王座,德云小趣事,天津眼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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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霄贤站在两人中间,显得手足无措,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,带着深深的同情和无力感。他轻轻叹了口气,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桶,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,避开了之前摔东西留下的水渍痕迹。
“九龙…那个…师娘让我带的汤…炖了好久的…你多少喝点…” 他声音很轻,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,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。
王九龙眼皮都没抬一下,仿佛没听见。他的目光依旧像冰冷的镣铐,牢牢锁着我。
“水。” 他突然开口,声音沙哑而冰冷。
我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命令我。
“去倒水。” 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施舍般的命令口吻,“温水。杯子洗干净。”
“……” 我默默地转过身,走向角落里的饮水机。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三道目光:王九龙冰冷审视的、张九龄愤怒鄙夷的、秦霄贤复杂同情的。每一道目光都像芒刺在背。
饮水机发出轻微的咕噜声。我用颤抖的手拿起旁边一个干净的玻璃杯,反复冲洗了好几遍,才接了小半杯温水。指尖触碰到杯壁的温热,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。
我端着水杯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,一步步挪回床边。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。
王九龙没动,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右手,微微抬了抬下巴,示意我把杯子递到他唇边。
我僵硬地伸出手臂,将杯口小心翼翼地凑近他干裂的嘴唇。由于紧张和手臂的颤抖,杯口的水微微晃动,溅出了一两滴,落在他病号服的领口上。
“啧。” 他极其嫌恶地皱紧了眉头,猛地偏开头,避开了杯口。眼神里的不耐和厌烦几乎要溢出来,“笨手笨脚!废物!”
“对不起…” 我下意识地道歉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对不起有用吗?” 他冷冷地打断我,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,“连杯水都端不稳,你还能干什么?嗯?”
巨大的羞耻感让我浑身发烫,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。
“行了行了!” 张九龄再也看不下去,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,一把夺过我手里的水杯,动作粗鲁,“我来!你滚一边儿去!别在这儿添乱碍眼!” 他狠狠剜了我一眼,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,动作放轻了许多,把水杯凑到王九龙唇边,“九龙,慢点喝…”
王九龙这次没有拒绝,就着张九龄的手,小口地啜饮着温水。他闭上眼睛,长长的睫毛在灰败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,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,整个人透出一种极致的疲惫和脆弱,与刚才的暴戾阴鸷判若两人。
秦霄贤站在一旁,看着这一幕,又看看被张九龄挤到角落、垂着头像棵蔫掉小白菜的我,欲言又止。他悄悄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盒独立包装的止痛药片,塞到我手里,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:“进口的…效果强一点…疼得厉害的时候…偷偷给他…别让医生知道…也…也别说是我给的…”
我捏着那盒还带着他体温的药片,像捏着一块烫手的山芋。看着秦霄贤眼中纯粹的担忧和善意,再看看病床上那个闭目养神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王九龙,以及旁边对我怒目而视的张九龄…巨大的迷茫和无措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心脏。
这赎罪的荆棘路,才刚刚开始。而前路,似乎只有更深的黑暗和更刺骨的寒冷。
张九龄和秦霄贤待了没多久就走了。张九龄临走前,又恶狠狠地警告了我一番,让我“识相点”、“别惹九龙生气”、“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”。秦霄贤则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,满是无奈和担忧。
病房门重新关上,隔绝了外界的一切。死寂重新降临,比之前更加粘稠,更加令人窒息。空气里弥漫着药味、残留的水渍味,还有那种无形的、冰冷的压迫感。
王九龙依旧闭着眼睛靠在床头,似乎睡着了,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和略显急促的呼吸,暴露了他正在忍受着疼痛的折磨。
我像个幽灵一样,缩在病房最角落的一张单人沙发里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。厚重的石膏像一副沉重的枷锁,禁锢着他曾经充满力量的身体。露在石膏外的手指,苍白浮肿,无力地搭着。那张曾经在舞台上光彩夺目、吸引无数目光的脸,此刻灰败、憔悴,写满了痛苦和阴郁。
时间在沉默中缓慢爬行。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巨大压力让我眼皮沉重,但我丝毫不敢放松,神经始终紧绷着,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,随时可能断裂。
不知过了多久,病床上传来一声极低的、压抑的呻吟。
我猛地抬起头。
王九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,眼神因为剧痛而显得有些涣散和迷蒙,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。他完好的右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床单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痉挛着。
“呃…” 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。
“你…你怎么样?”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站起身,声音带着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,“是不是很疼?要不要…叫护士?”
他涣散的目光聚焦,像冰冷的探针,瞬间刺在我脸上。那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暴戾,却多了一种被窥见脆弱后的恼怒和更加深沉的阴鸷。
“闭嘴!” 他声音嘶哑,带着浓重的喘息,“用不着你假好心!”
我被他噎得哑口无言,僵在原地,进退不得。
他似乎想调整一下姿势,试图用右手支撑着身体稍微挪动一下,避开某个压痛的部位。然而,这个极其轻微的动作,却瞬间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!
“啊——!”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猛地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!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忍受的剧痛,瞬间撕破了病房的死寂!
他的身体猛地弓起,像一只被扔进滚油的大虾,脸色在瞬间由灰白变成了骇人的死灰色!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、鬓角疯狂涌出!他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抠住了床沿,指甲刮擦着金属边缘,发出刺耳的“咯吱”声,手臂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虬结隆起,青筋暴突!
“呃…呃…” 剧烈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,每一次抽气都伴随着无法抑制的痛苦呻吟。他的眼神因为剧痛而彻底涣散,只剩下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,沿着灰败的脸颊滑落。
“王九龙!”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反应吓坏了,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!我再也顾不得什么命令、什么赎罪、什么害怕,几步冲到床边,慌乱地想去按护士呼叫铃——之前被摔过一次的呼叫器就放在床头柜上。
就在我的手指快要触碰到那个红色按钮的瞬间!
一只冰冷、汗湿、却带着惊人力量的手,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!
那只手,是王九龙的右手!
剧痛似乎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气,但此刻抓住我的力道却大得惊人,像铁钳一样!冰冷的汗水和滚烫的体温透过皮肤传递过来,带着一种绝望的、不容抗拒的意味。
“别…叫…”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,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剧烈的颤抖和沉重的喘息。他抬起头,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额发,眼神因为剧痛而显得疯狂、偏执,甚至带着一丝哀求?但那深处,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一种近乎病态的骄傲。
“这点疼…死不了…” 他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像濒死的野兽,充满了警告和威胁,“别…别让她们…看见我…这副鬼样子…听见没有?!”
他宁愿忍受这非人的剧痛,也不愿让护士看到他如此狼狈不堪、被疼痛彻底击垮的模样!这是属于他王九龙的骄傲,属于舞台王者最后的、病态而脆弱的自尊!
我被他眼中那复杂到极致、疯狂又脆弱的眼神彻底震慑住了。手腕被他攥得生疼,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。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交织在一起,让我动弹不得。
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,身体因为持续的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抽搐着,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的领口。抓住我的手也在剧烈地颤抖,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,反而越来越紧,仿佛我是他在这剧痛洪流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是几分钟,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。那阵剧烈的、足以摧毁人意志的疼痛似乎终于开始退潮。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,抓住我的手也渐渐失去了力道,最终无力地滑落,垂在床边。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,瘫软在枕头上,只剩下沉重而破碎的喘息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,汗水将他身下的床单都洇湿了一小片。
病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、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声。
我僵立在床边,手腕上还残留着他冰冷的汗水和清晰的指印,隐隐作痛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,后怕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波波冲刷着神经。看着床上那个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、彻底失去所有锋芒、只剩下疲惫和脆弱侧影的男人,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混杂着恐惧、怜悯和某种沉重责任的复杂情绪,沉甸甸地压在了心头。
这个困在石膏里的暴君,这个被疼痛撕碎骄傲的困兽…他的世界,远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残酷。
而我的赎罪之路,注定要踏着他的血与痛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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