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眼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章 惊雷乍起——那一声命运的碎响,德云小趣事,天津眼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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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台追光灯的光柱,像熔化的白金,滚烫地倾泻而下,将台中央的王九龙包裹其中。他一身繁复的赤金蟒袍,头顶嵌宝紫金冠,身姿挺拔得如同一株劲松,又似一柄即将出鞘的寒光利刃。台下,黑压压的人头攒动,目光汇聚成灼热的洪流,几乎要将空气点燃。数千双眼睛,带着期盼与狂热,死死地黏在他身上,等待着他那标志性的、带着几分睥睨的开场白。
我,林晚,一个入职德云社道具组刚满两周的“生瓜蛋子”,此刻正蜷缩在舞台侧边最幽暗的角落里。心脏在胸腔里玩命地擂鼓,咚咚咚,震得耳膜嗡嗡作响,连带着指尖都在细微地颤抖,几乎要握不住手里那个冰冷的、标注着“九龙专座”字样的升降台控制手柄。汗水濡湿了掌心,黏腻腻的,蹭在金属外壳上,留下模糊的指印。
“稳住,林晚!千万别抖!” 我在心里一遍遍嘶吼,像念咒语一样给自己洗脑。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过那片刺眼的光幕,牢牢锁在追光灯下那个耀眼的身影上。他微微侧头,似乎朝我这个方向瞥了一眼,嘴角向上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。那瞬间,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脊椎,我猛地吸了口气,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悸动。
“各位衣食父母!” 王九龙清越洪亮的声音,如同玉石撞击,瞬间穿透鼎沸的人声,清晰地响彻整个剧场。台下应和般的欢呼声浪骤然拔高了一个八度。
就是现在!
我屏住呼吸,眼睛瞪得生疼,死死盯着那个关键的绿色按钮。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,用力按了下去!
“嗡——咔哒!”
预想中升降台平稳上升的柔顺嗡鸣没有出现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声极其短促、尖锐,像是某种金属骨骼被暴力扭断的恐怖异响!这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狠狠扎进我的耳膜。
心脏骤停。
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。舞台上,王九龙脚下那块本该托举他缓缓升起的平台,像一个被抽掉了筋骨的巨人,毫无征兆地、彻底地垮塌了!他挺拔的身影瞬间被地心引力捕获,直直地向下坠落!
我的瞳孔在刹那间缩成了针尖大小,视野里只剩下那抹刺目的、下坠的赤金色。大脑一片空白,所有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脚底,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。
“轰!!!”
一声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闷响,结结实实地砸在舞台的木地板上,也狠狠砸在我的灵魂深处。距离我藏身的侧幕条,不过区区几步之遥。巨大的撞击力甚至让整个舞台都跟着微微震颤了一下。
死寂。
比最深的夜还要浓稠的死寂,瞬间吞噬了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剧场。几千人的呼吸声在这一刻被齐齐掐断。
紧接着,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,如同潮水般“嘶——”地席卷了整个空间。那声音里充满了惊骇、难以置信,还有一丝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。
赤金色的身影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像一团被揉皱的锦缎。王九龙的脸死死埋在臂弯里,肩膀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、怪异的姿态扭曲着。我看不到他的表情,只看到那只离我最近的、苍白的手,五指死死地抠进舞台的木板缝隙里,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,手背上蜿蜒的血管狰狞地凸起。身体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起来,牙齿咯咯作响。一股浓重的、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,蛮横地钻进我的鼻腔,迅速弥漫开来。
“九龙!!” 一声变了调的嘶吼猛地撕破了死寂。一道黑色的身影,快得像一道闪电,带着一阵风从我身边掠过,几乎是扑跪到了王九龙身边。
是张九龄。
他今晚穿着深色的大褂,此刻那张素来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娃娃脸,因为极度的惊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,嘴唇哆嗦着,血色褪得干干净净。他伸出手,想去碰王九龙,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,悬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,竟一时不知该碰哪里。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淬了火的刀子,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质问,精准地、凶狠地刺向我藏身的黑暗角落。那目光里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和不解,仿佛在无声地咆哮:“你干了什么?!”
那目光像实质的烙铁,烫得我浑身一缩。
“快!救人!叫救护车!!” 秦霄贤那特有的、带着点软糯的京腔此刻也完全变了调,尖利得破了音。他像只受惊的兔子,慌慌张张地冲到舞台边缘,对着台下的工作人员手舞足蹈地大喊,语无伦次,“车!快!担架!担架有没有?!”
后台方向传来急促纷乱的脚步声,像密集的鼓点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穿着保安制服的人、后台管理、还有几个穿着大褂的身影都疯了似的涌上舞台。人声、脚步声、惊恐的询问声混作一团,如同沸水炸开了锅。
“别动他!都别乱动!” 一个相对沉稳的声音响起,是穿着深蓝色大褂的孟鹤堂。他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,眉头紧锁,试图维持秩序,但声音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失焦、旋转、碎裂。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奔流的轰鸣。双腿像灌满了沉重的铅水,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,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。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、踉跄着扑到了那个蜷缩的身影旁。
距离近了,那股血腥味更加浓烈刺鼻,几乎令人作呕。赤金蟒袍上靠近肩膀的位置,洇开了一大片暗红,还在缓慢地、令人心焦地扩大。那鲜艳的颜色在惨白的舞台灯光下,触目惊心。
“对…对不起…对不起…” 我的喉咙像是被粗糙的砂纸狠狠磨过,声音嘶哑破碎得不成样子,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。身体抖得像个风中残烛,伸出去的手更是抖得如同得了重病的帕金森患者。指尖冰凉,颤抖着,小心翼翼地想去碰触那染血的袍袖下摆,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,又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
“呃…”
一声极低、极压抑的痛哼,从王九龙紧咬的牙关中溢出。这声音微弱得像羽毛拂过,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。他埋在臂弯里的头,极其艰难地、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点点。
就在那一瞬间,我的目光对上了他的眼睛。
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,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,更衬得那张脸毫无血色。剧痛让他的五官都微微扭曲着,眉心拧成一个痛苦的结。然而,那双眼睛…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、几分傲气的眼睛,此刻却异常地清亮、锐利,像被寒水洗过的黑曜石。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暴怒、指责,甚至没有太多被剧痛扭曲的浑浊。只有一种近乎可怕的、逼人的清醒,还有一丝…一丝我看不懂的、极其复杂的东西,飞快地掠过。
他的视线,穿过混乱的人群,越过张九龄和孟鹤堂焦急的身影,穿透舞台刺眼的强光,像两道无形的探照灯,直直地、牢牢地钉在了我的脸上。那目光沉重得如有千钧,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审视。
我像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连颤抖都忘记了。血液似乎瞬间从四肢百骸倒流回心脏,又在下一秒被那目光冻结。
就在我几乎要被那目光压垮、窒息的时候,他紧抿的、毫无血色的嘴唇,极其费力地、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。那不是一个笑容,肌肉的牵动似乎引发了更剧烈的疼痛,让他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。但他依旧执拗地维持着那个近乎扭曲的弧度。
然后,他极其艰难地偏了偏头,目光似乎掠过了台下某个亮着红灯的摄像机镜头方向。
一个破碎的、嘶哑的、却带着一种奇异力量的声音,断断续续地从他唇间挤出,在死寂的剧场里清晰地回荡开来:
“…呵…没事儿…就当…给各位观众…加个彩…”
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,伴随着沉重的喘息,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痛苦。但那语气,却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、强撑出来的、属于舞台的轻松调侃。
“加个彩…” 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,狠狠扎进我的心脏,又冷又痛。
“轰——!”
台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,刚刚还死寂一片的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海啸般的声浪!惊呼、尖叫、难以置信的议论、还有带着哭腔的呼喊,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,形成一股巨大的、混乱的音波,猛烈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舞台穹顶。
“九龙!!”
“天啊!!!”
“救护车!快叫救护车啊!!”
无数手机屏幕亮起,刺眼的白光连成一片闪烁的海洋,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,贪婪地捕捉着舞台上这惨烈的一幕。
混乱中,医护人员终于抬着担架冲了上来。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迅速围拢,熟练而急促地进行着初步检查和处理。
“左肩和左上臂疑似粉碎性骨折!可能有内出血!动作轻!固定颈部!” 医生冷静却急促的声音响起。
“粉碎性骨折…” 这几个字像重锤砸在我的耳膜上。
王九龙被小心翼翼地抬上担架。就在担架被抬起,即将离开舞台的那一刻,他的头似乎微微动了一下,目光再次穿透人群的缝隙,极其短暂地扫过我所在的位置。那目光里没有了刚才的锐利审视,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强忍的痛楚,像沉沉的暮霭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
担架被迅速地抬下舞台,汇入后台更深的黑暗中,消失不见。赤金色的蟒袍一角,在担架边缘无力地垂下,随着移动微微晃动,上面那片刺目的暗红,是我视野里唯一残留的颜色。
舞台中央,只留下那个突兀的、黑洞洞的塌陷豁口,像一个巨大的、嘲讽的伤口,无声地控诉着刚才发生的一切。碎裂的木茬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。
人群的喧嚣、闪光灯的狂闪、后台的混乱指挥声…所有声音都在我耳边飞速地退潮、远去,最终化为一片嗡嗡作响的、令人窒息的空白。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,又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。只有那股浓烈的血腥味,固执地萦绕在鼻端,冰冷刺骨,挥之不去。
我呆立在原地,像一尊被遗弃在舞台角落的石像。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,膝盖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,整个人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。粗糙的木刺透过薄薄的裤料扎进皮肉,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刺痛,却远不及心口那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的空洞和冰冷。
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,模糊了眼前那片狼藉的舞台和闪烁的灯光。视线里一片朦胧的水光,只有那个黑洞洞的舞台豁口,在泪水中扭曲、放大,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深渊巨口。
“加个彩…” 他嘶哑破碎的声音,带着强撑的轻松,一遍遍在我脑海里回荡,与那声沉闷的坠地巨响、骨骼碎裂的脆响交织在一起,形成一首残酷的、令人绝望的交响曲。
我抬起沾满灰尘和冷汗的手,徒劳地捂住了脸。冰冷的指尖触碰到滚烫的泪水,带来一阵战栗。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耸动起来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。身体蜷缩得更紧,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、冰冷刺骨的恐惧、悔恨和灭顶的绝望。
完了。
一切都完了。
我的职业生涯,或许在按下那个按钮的瞬间就已经宣告终结。而王九龙…那个在追光灯下如同天神般耀眼的身影,那个忍着剧痛还要说“加个彩”的人…他的肩膀,他的胳膊…粉碎性骨折!
一个相声演员,一个靠肢体语言和舞台表现力吃饭的演员!这几乎等同于职业生涯的死刑判决!就算能恢复,那需要多久?一年?两年?还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吗?舞台还会接纳他吗?观众还会记得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王九龙吗?
无数的念头如同疯狂的藤蔓,瞬间缠绕勒紧了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,几乎要将其绞碎。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,漫过口鼻,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。
“林晚!”
一声带着怒气和后怕的厉喝,如同惊雷般在我头顶炸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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