性感北极贝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章 病态囚爱:反被银发学长缠住了,银月之下,心火燎原,性感北极贝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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>祁奥阳暗恋银发学长格瑞的第505天,终于成功在他牛奶里下药。
>她把昏迷的格瑞锁进精心布置的地下室,墙上贴满他喝牛奶的偷拍照。
>“学长永远是我的了。”她抚摸着格瑞苍白的脸喃喃道。
>三个月后,当格瑞扯断铁链反压住她时,祁奥阳哭着推开他:“你该回光明世界去……”
>格瑞却咬着她耳垂低笑:“小疯子,你偷走的不止是牛奶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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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室里的空气是凝滞的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,却又被一种过分甜腻的香薰气息强行覆盖着。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,把一切都照得纤毫毕现,也照得格瑞那张脸白得像冬日新雪,毫无生气。他躺在一张窄小的床上,银发铺散在灰色的枕头上,宛如流淌的月光,衬得他紧闭的眼睑下那圈淡淡的青黑愈发明显。他呼吸均匀而绵长,完全沉浸在药物带来的深眠里。
祁奥阳就蹲在床边,双手紧紧抱着膝盖,像只受惊的小兽蜷缩着。她下巴抵着膝盖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格瑞的脸。那目光贪婪又痴迷,像是要把他的每一寸轮廓都刻进自己的骨头里。终于……终于碰到他了。不再是隔着喧嚣的人群遥遥一瞥,不再是递出水或牛奶时指尖那转瞬即逝的、几乎不存在的温热触感。他现在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,安静地沉睡,完完全全属于她。
“学长…”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恍惚,在这过分寂静的地下室里却异常清晰。“格瑞学长…”
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,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,一点点靠近。当她的指腹终于触碰到格瑞微凉的侧脸时,一股巨大的电流猛地窜过她的心脏,让她浑身都绷紧了。那皮肤细腻得不可思议,带着一种玉石般的触感。她屏住呼吸,指尖沿着他颧骨的线条轻轻描摹,感受着那沉睡中毫无防备的轮廓。指尖滑过他挺直的鼻梁,落在他微抿的、颜色偏淡的薄唇上。一种近乎眩晕的满足感攫住了她,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。这是她的了。这具身体,这个人,终于完完全全地被她握在掌心。
地下室的墙壁是冰冷的混凝土,没有任何窗户,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厚重的、带着三道锁的铁门。然而这冰冷的囚笼内部,却被祁奥阳布置得诡异而“温馨”。床铺整洁,铺着干净的灰色床单。一张小书桌紧靠着墙,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本厚厚的生物化学专业书——那是格瑞最常翻阅的教材。桌角放着一个恒温的玻璃杯,里面盛着新鲜的牛奶,微微散发着热气。另一侧墙边,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冰箱,里面塞满了她囤积的各种品牌的高品质牛奶和制作牛奶甜点的原料。
但这刻意营造的“正常”感,被对面那堵墙彻底撕裂了。那整面墙,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。全部都是格瑞。不同角度,不同场景,不同时间。有他在图书馆窗边凝神看书时低垂的侧脸,阳光在他银发上跳跃;有他在篮球场上跃起投篮时绷紧的身体线条,汗水浸湿了额发;有他独自走在校园林荫道上,背影挺拔而疏离……而其中数量最多、最触目惊心的,是他在喝牛奶的照片。他拿着熟悉的牛奶盒,仰头时喉结滑动的瞬间;他坐在长椅上,专注地小口啜饮,阳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;甚至还有他刚放下空盒,唇角残留一丝奶渍的放大特写……这些照片被精心裁剪、排列,像一幅巨大而病态的拼图,无声地诉说着偷窥者经年累月的痴迷与执着。每一张照片下面,都歪歪扭扭地写着日期和简短的心情:“今天他喝了草莓味的,好像很喜欢?” “又拒绝了别人的水,只喝了牛奶。” “505天!他接了我的水!心跳好快!”
祁奥阳的目光在那堵照片墙上流连片刻,最终又落回床上沉睡的人。她站起身,走到桌边,拿起那个温热的牛奶杯。杯壁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,她轻轻晃了晃,乳白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短暂的痕迹。她走回床边,俯视着格瑞沉睡的脸。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密的睫毛阴影,覆盖住那双总是疏离的紫色眼眸。此刻的他,脆弱得像一件精美的瓷器,而她,是唯一能触碰这件瓷器的人。一股奇异的力量感在她心底膨胀开来。
她蹲下身,凑得更近,近得能清晰地看到他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,闻到他身上混合着干净皂角和她使用的那种甜腻香薰的、极其矛盾的气息。她伸出手,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虔诚,轻轻拨开他额前几缕散落的银发。
“永远…永远是我的了,学长。” 她喃喃自语,声音低柔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执念。那声音在地下室冰冷的墙壁间回荡,撞不出一丝回音,只有一片死寂。她将牛奶杯轻轻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,然后慢慢低下头,冰凉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印在格瑞的额头上。那是一个冰冷的、宣告占有权的吻。
时间在封闭的地下室里失去了刻度,只有头顶那盏白炽灯不知疲倦地亮着。祁奥阳蜷缩在床脚边那把硬木椅子上,维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,眼睛片刻不离床上的人。她不知道过了多久,一小时?两小时?直到她眼皮沉重得几乎要粘合在一起时,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带着痛苦的闷哼声猛地刺破了死寂。
祁奥阳瞬间惊醒,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,几乎停止了跳动。她猛地挺直身体,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一声“吱嘎”。
床上,格瑞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,形成一个痛苦的川字。他那浓密的银色睫毛剧烈地颤抖着,如同被狂风惊扰的蝶翼。一声更清晰、更痛苦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,带着一种刚苏醒的迷茫和沉重。
祁奥阳的呼吸彻底停滞了。她像被钉在了椅子上,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大脑,又在瞬间冻结。来了。她无数次在幻想中演练过的场景,此刻正真实地在她眼前上演。恐惧和一种扭曲的兴奋感交织在一起,让她浑身发冷,指尖都在微微抽搐。
格瑞的眼皮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。那平日里如同深邃紫水晶般的眼眸,此刻蒙着一层浓重的水雾,视线涣散而茫然。他显然无法聚焦,只是本能地转动眼珠,试图理解自己身处的环境。他似乎想抬手,但仅仅是手指痉挛般地动了一下,一股剧烈的眩晕感就猛地攫住了他。他痛苦地闭了闭眼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、干呕般的声响。
祁奥阳强迫自己站起来,双腿却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。她扶着冰冷的墙壁,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混凝土表面,才勉强稳住身形。她深吸一口气,那混合着霉味和香薰的空气呛得她肺部生疼。她拿起床头柜上那杯依然温热的牛奶,一步步挪到床边。牛奶在杯中微微晃动,映出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。
“学…学长?” 她的声音干涩发紧,像砂纸摩擦着喉咙,“你…你醒了?”
格瑞似乎听到了声音。他的眼睫再次颤动,挣扎着,终于,那涣散的紫色瞳孔缓缓地、极其艰难地聚焦在了祁奥阳脸上。
那一瞬间,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祁奥阳看到了他眼中最初的茫然,像清晨未散的薄雾。但这茫然只持续了不到一秒,就被一种急速涌起的、冰冷的警惕所取代。那警惕迅速升温、沸腾,如同被投入冰水的滚烫金属,嗤啦作响,瞬间淬炼成了赤裸裸的惊愕和难以置信。他死死地盯着她,仿佛要从这张熟悉的、带着怯懦和讨好表情的脸上,辨认出一个全然陌生的怪物。
紧接着,惊愕被一种更原始、更狂暴的情绪所覆盖。那是一种被侵犯了最深层领地的、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暴怒。祁奥阳甚至能清晰地看到,他脖颈侧面一根青筋猛地凸起、跳动了一下。他试图撑起身体,但手臂刚用力,一股剧烈的无力感就让他重重地跌回床上,发出沉闷的撞击声。这无力感显然激怒了他。他猛地转回头,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,瞳孔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收缩,像两枚淬了毒的冰棱,狠狠钉在祁奥阳脸上。
“祁…奥…阳?” 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砂轮磨砺的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,带着灼人的火星和难以置信的冰寒。“你…做了什么?”
祁奥阳被那目光钉在原地,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。她端着牛奶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,杯中的液体泼洒出来,溅在她苍白的手背上,温热黏腻。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混凝土墙上,生疼。
“我…我…” 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失声了。所有的解释、所有的辩解、所有在幻想中排练过无数次的、带着病态爱意的说辞,在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紫眸注视下,都化为齑粉。她只能徒劳地摇着头,牙齿咯咯作响。
格瑞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灯,一寸寸扫过这个狭小、封闭、没有任何窗户的空间。冰冷的混凝土墙壁,惨白的灯光,厚重的铁门,床头柜上那杯刺眼的牛奶……最后,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对面那堵贴满照片的墙上。那无数个被偷拍的瞬间,那些他喝牛奶的特写,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……像无数根冰冷的针,狠狠扎进他的眼底。
一股更深的、令人窒息的寒意取代了纯粹的暴怒,迅速蔓延到他脸上。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,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锋。他再次试图撑起身体,手臂肌肉贲张,却依旧被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死死钉在床上。这一次,他不再发出愤怒的嘶吼,只是用一种混合着极度厌恶、冰冷审视和一丝……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,死死地盯着祁奥阳。那眼神,比任何怒吼都更让祁奥阳感到恐惧和绝望。
“放我走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,却像淬了寒冰的利刃,每一个字都带着锋利的刃口,切割着地下室里凝滞的空气。“现在。”
祁奥阳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捅了一刀,尖锐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。她猛地摇头,动作大得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东西,牛奶杯脱手而出,“哐当”一声脆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乳白色的液体如同她崩溃的情绪,瞬间泼洒开来,在地面蜿蜒流淌,刺目而黏腻。
“不…不行!” 她尖叫出声,声音因为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而扭曲变形,尖锐地划破地下室沉闷的空气。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,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,眼前格瑞那张冰封的脸庞和燃烧着怒火的紫眸,在泪水中扭曲晃动。她胡乱地用袖子擦着脸,但那泪水像是决堤的洪水,怎么也擦不干。
“为什么不行?放我出去!” 格瑞的声音陡然拔高,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,在狭小的空间里轰然炸响,震得祁奥阳耳膜嗡嗡作响。他再次奋力挣扎,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,猛地从床上弹起。然而,那药物带来的沉重麻痹感依旧如影随形。他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,只迈出一步,膝盖便是一软,整个人如同被砍倒的巨木,轰然向前栽倒。
“学长!” 祁奥阳的尖叫变了调,带着撕心裂肺的惊恐。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,她几乎是扑了过去,张开双臂想要接住他沉重的身躯。
“砰!”
沉闷的撞击声。格瑞高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,肩膀和手肘狠狠磕碰。祁奥阳虽然抱住了他,但那巨大的冲力根本不是她纤细的手臂可以承受的。她也被带倒在地,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,但她死死咬着嘴唇,没有松手。
格瑞伏在地上,急促地喘息着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粗重的摩擦声,像破旧的风箱。冷汗瞬间浸湿了他额前的银发,黏在苍白的皮肤上。摔倒的狼狈和被一个“疯子”抱住的屈辱感,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自尊上。那冰冷的紫色眼眸里,暴怒的火焰熊熊燃烧,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焚毁。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刀锋般刺向还抱着他手臂的祁奥阳,那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、深入骨髓的憎恶和轻蔑。
“别碰我!” 他嘶吼着,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。那力量之大,远超祁奥阳的想象。她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,整个人被狠狠甩开,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墙壁,疼得她眼前发黑,闷哼一声。
格瑞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,但四肢百骸传来的麻木和无力感,如同无形的锁链,将他牢牢禁锢在地面上。他尝试了几次,每一次都只能徒劳地抬起一点,又重重落下。挫败感和被彻底剥夺掌控的愤怒,让他英俊的脸庞扭曲起来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额角的青筋暴跳。
祁奥阳蜷缩在墙角,后背的疼痛和心口被那憎恶眼神刺穿的剧痛交织在一起,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看着格瑞像一头被困在泥潭里的雄狮,徒劳地挣扎、喘息,每一次失败都让那双紫眸中的怒火更盛一分,那眼神里的冰冷和鄙夷也更深一分。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,瞬间将她淹没。她抱着膝盖,把脸深深埋了进去,瘦弱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细碎压抑的呜咽声,在格瑞粗重的喘息和愤怒的沉默间隙中,断断续续地溢出,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,充满了无助和破碎感。
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,沉重地压在两人身上。格瑞粗重的喘息声和祁奥阳压抑的啜泣,是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声响,彼此撕扯,又相互映衬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。
格瑞最终停止了无谓的挣扎。他侧躺在地上,胸膛剧烈起伏,银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和颈侧。那冰冷的紫色瞳孔里,最初的狂暴怒火并未熄灭,却沉淀了下去,如同冰层下燃烧的暗火,被一种更深的、几乎冻结一切的审视所覆盖。他的目光不再只是愤怒,而是像手术刀一样,锋利、冰冷、不带任何感情,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扫过这个囚笼的每一个角落。
冰冷的混凝土墙壁,粗糙得毫无生气。惨白刺目的顶灯,投下毫无温度的光线。厚重的铁门,上面三道冰冷的金属锁扣反射着幽光,无声地宣告着彻底的隔绝。墙角那个小小的冰箱,嗡嗡的低鸣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。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床头柜旁,那本摊开的、他最近正在阅读的《分子生物学导论》上,书页被小心地折了一个角。最后,那视线如同沉重的铅块,缓缓移向对面那堵令人毛骨悚然的照片墙。
他的目光在那无数个被偷拍的自己身上停留了很久。那些定格的笑容(少得可怜)、沉思、专注喝牛奶的瞬间……每一张都像一个无声的耳光,扇在他自以为是的认知上。他以为祁奥阳只是又一个怯懦、不起眼、带着点麻烦的普通学妹,一个需要他出于基本礼貌才会偶尔回应的存在。原来,这怯懦的表象下,蛰伏着如此扭曲的窥伺和占有欲。一股冰冷的恶心感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视线最终落回墙角那个蜷缩的身影。祁奥阳抱着膝盖,头埋在臂弯里,瘦弱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,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。但格瑞的眼神没有丝毫软化,只有更深的冰冷和锐利。他看到了她刚才撞在墙上的手肘,蹭破了皮,渗出细小的血珠。也看到了地上那滩尚未干涸的牛奶,和她手背上残留的黏腻。但这些都无法触动他分毫。在他此刻的认知里,这个看似脆弱无害的女孩,是彻头彻尾的绑架者、疯子。她的眼泪,她的脆弱,都是囚笼的一部分,是另一种形式的欺骗和操控。
“多久了?”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嘶哑依旧,却已没有刚才的咆哮,只剩下一种冻入骨髓的平静。这平静比怒吼更可怕,像暴风雪来临前的死寂。“跟踪我。偷拍我。”
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僵,像是被这句话刺中了。埋在臂弯里的脸抬了起来,泪痕斑驳,眼睛红肿,里面盛满了惊恐和无措。她看着格瑞冰冷的眼神,嘴唇翕动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“回答我。” 格瑞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,像无形的冰锥扎向她。
祁奥阳打了个寒噤,下意识地蜷缩得更紧。她的目光躲闪着,不敢与他对视,最终落在了自己沾着牛奶和灰尘的鞋尖上。声音细若蚊呐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:“五…五百零五天…迎新晚会…那天开始…”
五百零五天。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冰封的湖面,在格瑞心中激起的不是涟漪,而是更深的冰寒。原来他早已成为猎物,在无知无觉中,被一张病态的网缠了这么久。他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睁开时,眼底最后一丝因身体接触而产生的微弱波动也彻底消失了,只剩下纯粹的、坚冰般的戒备和决绝的疏离。
“钥匙。” 他吐出两个字,冰冷、清晰。
祁奥阳猛地摇头,眼泪再次汹涌而出。“不…不能…学长…你…你还不明白吗?” 她抬起头,泪眼朦胧地看着他,声音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卑微的祈求,“外面…外面有什么好?他们都想靠近你!他们根本不配!只有我…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!我了解你的一切!我知道你只喝这个牌子的牛奶!我知道你讨厌甜食但能接受加了蜂蜜的牛奶布丁!我知道你习惯在图书馆靠窗第三张桌子看书!我知道你打篮球后右手腕会不舒服!我知道…我知道你其实不喜欢人多的地方…” 她语无伦次地列举着,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小锤子,试图敲开他冰冷的壁垒,证明自己的“爱”有多么“深刻”。
然而,她每说一句,格瑞眼底的寒意就更深一分。那些他以为无人注意的个人习惯,那些他刻意维持的疏离边界,此刻被如此赤裸裸地、带着炫耀般地揭示出来,只让他感到一种被扒光示众般的屈辱和毛骨悚然。这不是爱,这是彻头彻尾的侵犯和病态的占有。
“闭嘴。” 格瑞的声音不高,却像一把冰刀,瞬间斩断了祁奥阳混乱的告白。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,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,直直刺入她慌乱的眼眸深处。“你的‘喜欢’,就是给我下药?把我锁在这种地方?像个变态一样偷拍我?” 他的话语毫不留情,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祁奥阳的心上。
祁奥阳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,变得惨白如纸。她像是被戳中了最不堪的痛处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,嘴唇哆嗦着,却无法反驳。格瑞冰冷的目光扫过她蹭破皮的手肘,没有丝毫停留,最终落回她脸上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。
“祁奥阳,” 他叫她的全名,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,“收起你那套自我感动的说辞。你是个绑架犯,一个疯子。你所谓的‘了解’和‘喜欢’,只让我觉得恶心。” “恶心”两个字,他说得清晰而缓慢,如同冰冷的铁锤,重重砸下。
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是被这两个字彻底击垮了。她眼中的疯狂和祈求瞬间碎裂,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开、暴露在强光下的羞耻和绝望。她猛地低下头,把脸更深地埋进膝盖里,肩膀剧烈地抽动着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剩下无声的、剧烈的崩溃。那是一种被心上人用最冰冷、最精准的言语,彻底否定了全部存在价值的绝望。
格瑞看着她崩溃的样子,眼底没有任何波澜。他不再看她,也不再试图挣扎起身。他调动起全身残余的力气,一点一点,极其缓慢地挪动着麻木的身体,用肩膀和手肘支撑着,艰难地向远离祁奥阳的墙角挪去。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肌肉的酸痛。最终,他背靠着冰冷的混凝土墙壁,坐了起来,与蜷缩在另一角的祁奥阳,形成了一个冰冷而遥远的对角线。他闭上眼,不再言语,仿佛要将自己彻底隔绝在这个令人作呕的空间之外。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,证明他还活着,还在冰冷地呼吸着。
地下室的空气凝滞如冰。惨白的灯光下,两人占据着空间的两极,像两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。
祁奥阳蜷缩在墙角,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只剩下一个被绝望压垮的空壳。格瑞那句“恶心”像淬毒的冰锥,反复刺穿着她的心脏,带来一阵阵尖锐的、麻木的痛。她甚至不敢再去看那个靠在对面墙角的身影,那银色的发梢,那紧抿的薄唇,此刻都成了灼伤她视线的烙铁。她只能死死盯着自己蹭破皮的手肘,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迹,仿佛成了她破碎世界里唯一的真实。时间失去了意义,只有无声的泪水偶尔滑落,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留下一个深色的、转瞬即逝的圆点。
格瑞背靠着墙,闭着眼。身体的麻木感在缓慢退去,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清晰的酸痛和无力。然而,更沉重的是精神上的枷锁。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,分析着处境:被下药(很可能是混在牛奶里的某种肌松剂或镇静剂),囚禁在一个隔音良好、位置不明的混凝土地下室,唯一的出口是那扇坚固的铁门。祁奥阳的疯狂程度远超预估,求情或讲道理显然无用。当务之急是恢复体力,观察环境,寻找可能的弱点或逃脱契机。他屏蔽掉角落里传来的细微啜泣声,将所有感官集中在身体的细微变化和这个囚笼的细节上——灯光开关的位置,通风口极其微弱的气流方向,铁门锁孔的结构(刚才摔倒时惊鸿一瞥似乎是复杂的多舌锁)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也许只有半小时,也许长达几个小时。祁奥阳终于动了。她极其缓慢地抬起头,脸上泪痕交错,眼睛红肿得厉害,眼神空洞而呆滞。她没有看格瑞,只是机械地站起身,脚步虚浮地走向那个嗡嗡作响的小冰箱。打开冰箱门时,冷气扑面而来,让她打了个寒颤。她拿出一个透明的塑料保鲜盒,里面是码放整齐、点缀着新鲜草莓切块的牛奶布丁,正是她之前提到的、格瑞唯一能接受的甜点。又拿出了一盒他惯喝的品牌牛奶。
她沉默地走到格瑞面前,大约一米远的地方停下。她低着头,把牛奶和布丁放在他面前冰冷的水泥地上,动作僵硬得像一具提线木偶。然后,她立刻后退了几步,重新拉开距离,仿佛靠近他本身就是一种罪恶。
格瑞缓缓睁开眼。紫色的瞳孔冰冷依旧,只是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。他没有看地上的食物,目光锐利地落在祁奥阳身上。她的状态很糟糕,精神显然处于崩溃边缘,眼神涣散,动作带着一种麻木的迟缓。这很危险。一个彻底失控的疯子,远比一个尚有理智的绑架者更不可预测。
祁奥阳放完食物,没有立刻离开,也没有说话,只是站在那里,低着头,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,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。空气再次凝固。
格瑞的目光扫过那盒牛奶布丁,又掠过那盒牛奶。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,用一种极其平静、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开口,打破了死寂:“你打算这样关我一辈子?” 他的视线抬起,再次锁住祁奥阳的眼睛,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。
祁奥阳的身体猛地一颤,像被电流击中。她抬起头,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,嘴唇嗫嚅着,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。她似乎从未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,或者说,她沉溺于“得到”的瞬间幻想,刻意回避了这疯狂行为的终极走向。
“还是说,” 格瑞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像冰冷的解剖刀,一层层剥开她混乱的动机,“你只是享受这种‘拥有’的幻觉?直到你自己也厌倦了,或者……被发现?”
“被发现”三个字像针一样刺进祁奥阳的神经。她的瞳孔骤然收缩,脸上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,惊恐如同实质般爬上她的脸庞。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,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那可怕的想象。
“我…我没有…” 她摇着头,声音破碎不堪,“我只是…不想你走…不想你离开…” 她的话语苍白无力,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。
格瑞没有再追问,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冰冷眼神看着她。那眼神似乎在说:看,你连自己都骗不了。
祁奥阳在他目光的注视下彻底溃败了。她猛地转过身,几乎是踉跄着跑向房间另一侧的书桌,拉开椅子坐下,背对着格瑞。她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,肩膀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,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传出,充满了无助和彻底的迷茫。她精心构筑的“爱巢”和“占有”的幻象,在格瑞冰冷而现实的诘问下,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格瑞收回了目光,不再看她崩溃的背影。他垂下眼帘,视线落在地上的牛奶和布丁上。食物。这是恢复体力的必需品。他需要它。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,动作依旧带着明显的迟滞和僵硬。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牛奶盒,然后是那盒布丁塑料外壳的凉意。他没有立刻吃,只是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,眼神沉静而幽深。他拿起那盒牛奶布丁,塑料外壳冰凉而光滑。他没有立刻打开,只是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。然后,他抬眼,目光越过房间,落在那个趴在书桌上、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背影上。
“你,” 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祁奥阳压抑的啜泣,“多久没吃东西了?”
祁奥阳的呜咽声戛然而止。她身体猛地一僵,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。几秒钟后,她才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,微微侧过头。泪眼朦胧中,她看到格瑞正看着她,那双紫眸里不再是纯粹的冰冷厌恶,而是……一种极其复杂的东西,冰冷之下,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理解的探究。
“我…不饿…” 她下意识地小声回答,声音沙哑得厉害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格瑞没有再说话,只是沉默地收回了目光。他低下头,动作依旧有些僵硬,但比之前流畅了一些。他打开了牛奶布丁的盖子,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次性小勺。香甜的牛奶和草莓气息弥漫开。他舀起一小勺,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和优雅,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。他没有立刻吃,而是停顿了一下。
祁奥阳依旧维持着那个侧头的姿势,呆呆地看着他。她看到格瑞将那一小勺布丁送入口中。他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。她屏住了呼吸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。他会吃吗?他接受了?这个念头像微弱的火苗,瞬间点燃了她死灰般的眼底。一丝极其卑微、近乎乞怜的期待,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她苍白憔悴的脸庞。她甚至无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体,像一个等待神明垂怜的信徒。
然而,格瑞接下来的动作,像一盆冰水,瞬间浇熄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火苗。
他只是咀嚼了几下,动作极其轻微,然后便放下了勺子。他拿起旁边的牛奶盒,插入吸管,同样只吸了一小口。然后,他将牛奶盒和布丁都轻轻推开了些,放在离自己稍远的地面上。整个过程,他没有再看祁奥阳一眼,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,仿佛刚才那短暂的进食,只是为了完成某种必要程序。
祁奥阳眼底那刚刚燃起的光,瞬间熄灭了。期待如同脆弱的肥皂泡,啪地一声碎裂,留下的是更深、更冰冷的绝望和羞耻。她猛地转回头,把脸重新深深埋进臂弯里,肩膀的颤抖更加剧烈。原来……连这一点点卑微的“接受”,都是她的痴心妄想。他只是在维持生存的本能,仅此而已。与她,与她的心意,毫无关系。
格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闭着眼,仿佛对祁奥阳的反应毫无察觉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刚才那短暂的进食,并非全然是维持体力的计算。当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化开,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异样感,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颗小石子,漾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。那涟漪迅速被冰冷的理智压了下去。他需要观察,需要恢复,需要寻找一切可能的突破口。这个疯子的精神状态,本身就是最大的变量。
日子在惨白灯光和冰冷墙壁的囚禁中,以一种近乎凝固的方式流逝。格瑞的体力在缓慢恢复。最初的麻痹感褪去后,取而代之的是肌肉的酸痛和一种被长期禁锢的僵硬。他不再徒劳地尝试冲击那扇坚固的铁门,而是将精力投入到更实际的观察和有限的运动中。
他会扶着墙壁,在狭小的空间里缓慢地踱步,活动着僵硬的关节。每一次迈步,肌肉都发出无声的抗议。他仔细检查过每一寸墙壁,敲击过不同的区域,得到的只有沉闷的回响,证明着混凝土的厚度。他研究过唯一的通风口,那是一个嵌在墙壁高处、只有巴掌大的金属网罩,后面是幽深的管道,微弱的气流几乎感觉不到,是唯一的生命线,也是彻底的死路。那扇铁门,三道复杂的锁舌结构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如同嘲弄。
祁奥阳则像一道沉默而苍白的影子。她依旧每天按时送来食物和水,都是他习惯的牛奶、简单的三明治、水果,有时是她熬夜做的牛奶糕点,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。她总是把东西放在他指定的、离床铺稍远的地面上,然后迅速退开,低着头,眼神躲闪,不敢与他有任何视线接触。格瑞那句“恶心”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,横亘在他们之间。她变得异常安静,动作也透着一种麻木的机械感,仿佛灵魂被抽离,只剩下一具执行着“饲养”功能的躯壳。
格瑞会吃下那些食物,但每次都吃得不多,动作也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和冷漠。进食时,他从不说话,甚至很少抬眼。祁奥阳有时会偷偷看他,目光在他清减了些许的侧脸轮廓上短暂停留,然后飞快地移开,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自责和痛苦。她放在他床头柜上的那本《分子生物学导论》,他从未翻开过。那本摊开的书,像一个无声的提醒,提醒着他被强行中断的人生轨迹。
然而,变化发生在某个深夜。
头顶那盏永恒的白炽灯让时间感变得模糊。格瑞靠在墙上闭目养神,并未真正入睡。角落里传来一阵极其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。祁奥阳蜷缩在她的小床上(一张简陋的折叠行军床),脸埋在枕头里,瘦弱的肩膀在黑暗中剧烈地抽动。那哭声不同于之前的崩溃,更像是一种被绝望长久浸泡后,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悲鸣,充满了无助和深不见底的自我厌弃。
格瑞没有动,也没有睁眼。但那哭声,像一根细小的针,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冰冷壁垒。他想起白天看到她时,她眼下的乌青浓得吓人,整个人瘦了一圈,宽大的t恤空荡荡地挂在身上。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悄然滋生。不是同情,更非原谅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近乎实验性的观察:她的崩溃,她的痛苦,是否会成为这个脆弱囚笼的突破口?她的状态,还能支撑多久?这崩溃,是表演,还是真实的临界点?
第二天,当祁奥阳再次低着头,将一份简单的三明治和温牛奶放在他面前的地上,准备像往常一样迅速退开时,格瑞开口了。
他的声音依旧低沉,带着惯常的冷感,却少了之前那种刻骨的厌恶,更像是一种平静的陈述:“书。”
祁奥阳的动作猛地顿住,像被施了定身咒。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红肿的眼睛茫然地看向格瑞,似乎没听懂这个简单的字。
格瑞的目光没有看她,而是落在那本摊开的《分子生物学导论》上,书页因为长期放置,边缘已经有些卷曲。“那本书,” 他补充道,语气平淡无波,“拿给我。”
祁奥阳足足愣了好几秒,才猛地反应过来。巨大的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近乎卑微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她脸上的麻木。她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,虽然依旧红肿,却像是注入了一丝活水。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、踉跄着扑到床头柜边,双手颤抖着捧起那本厚厚的书,动作小心翼翼得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。
“给…给你,学长!”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颤抖,双手捧着书,递到格瑞面前。因为动作太快太急,书页在她手中哗啦作响。
格瑞平静地接过书,指尖避开了她的触碰。他随手翻到之前被折角的那一页,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,神情专注,仿佛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,将祁奥阳彻底隔绝在外。
祁奥阳站在原地,双手还维持着递书的姿势,指尖微微颤抖。看着格瑞低头看书时那熟悉的、沉静的侧脸轮廓,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汹涌的喜悦猛烈地冲撞着她的心脏。他看书了!他主动要书了!这是不是意味着……他没那么恨她了?哪怕只有一点点?这个念头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。她不敢出声打扰,只是贪婪地、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低垂的睫毛,那专注的神情,仿佛要将这一幕永远刻在心里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如梦初醒般,蹑手蹑脚地退开,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、混合着泪光的傻笑,像个得到了意外糖果的孩子。
格瑞看似全神贯注于书页,眼角的余光却将祁奥阳的反应尽收眼底。那瞬间被点亮的眼神,那几乎要喜极而泣的激动,那小心翼翼的退开……一切都印证了他的观察。她的情绪,如同被一根细线操纵的木偶,完全系于他一丝一毫的态度变化。脆弱,易控。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。他翻过一页书,指尖划过冰冷的纸张,眼底深处,一丝冰冷的计算悄然流转。
那本《分子生物学导论》成了囚笼里一个微妙的转折点。格瑞依旧沉默寡言,眼神疏离,但不再对祁奥阳递来的所有东西都报以彻底的冰封。他会接过书,偶尔会指出书中某个复杂的生物代谢通路图,用最简练的语言解释几句——并非出于教导,更像是一种思维习惯的自然流露。他会接受她新烤的、尝试调整了甜度的牛奶饼干,尝一块,然后面无表情地评价一句“太甜”或“尚可”,再无下文。他会让她帮忙递一下放在稍远地方的水杯,仅此而已。
然而,对于祁奥阳而言,这微小的、吝啬的反馈,不啻于久旱逢甘霖。每一次格瑞接过书本,每一次他简短地评价食物,甚至每一次他平静地吩咐她递东西,都能让她黯淡的眼底瞬间亮起光彩,苍白的脸颊也会飞起一丝病态的红晕。她变得更加“积极”。她会主动询问他想看什么书(尽管格瑞从不指定,只是在她拿来时沉默接受),会绞尽脑汁尝试新的牛奶食谱,会把他喝完的空牛奶盒仔细擦干净收藏起来。她甚至会在他看书时,偷偷坐在稍远的地板上,抱着膝盖,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侧影,眼神痴迷又带着小心翼翼的满足,仿佛只要这样看着,就是她世界的全部意义。
格瑞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。他注意到她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,虽然手法笨拙;注意到她换掉了那件沾了牛奶渍的旧t恤,穿了一件洗得发白但还算干净的格子衬衫;注意到她每次送食物进来时,眼神里除了惯有的怯懦和讨好,还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。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因为这点滴的“回应”而稳定了一些,不再像之前那样濒临崩溃的边缘。这很好。一个稳定的“看守”,总比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好控制。她的依赖和取悦,是他目前唯一的筹码。
他利用这微妙的平衡,不动声色地试探着边界。他会在踱步时,“不经意”地靠近那扇铁门,仔细观察锁孔结构和门轴。祁奥阳会立刻紧张起来,身体紧绷,眼神充满不安,但并没有激烈的阻止,只是小声地、带着哀求地提醒:“学长…那边冷…” 他会在看书时,状似无意地提起某个实验需要特定的仪器或试剂,观察她的反应。祁奥阳会听得非常认真,眼神里充满了努力想要理解却终究徒劳的迷茫,然后小声地说:“我…我明天去图书馆…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?” 她像个努力想帮上忙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孩子。
格瑞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出,她对生物学几乎一窍不通,也完全没有能力去获取他暗示的那些专业物品。这让他排除了利用专业知识制造混乱或传递信息的外援可能。她的世界,狭窄得只剩下这个地下室和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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