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9章 薪火相传与归墟暗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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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对的黑暗。绝对的死寂。

没有冰冷的血雨，没有污秽的泥浆，没有骸骨摩擦的噪音，甚至没有自身存在的感知。陆砚最后的意识，如同坠入无光的深海，被一种粘稠、沉重、隔绝一切的虚无包裹着。守护的星火早已燃尽，只余下一缕纯粹的意识残响，被剥离时紧握的银蓝星火核心——那枚指甲盖大小的星坠碎片——包裹着，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微尘，在绝对的虚无中沉浮。

这就是湮灭后的世界吗？永恒的寂静？

念头尚未成形，周遭的虚无骤然沸腾！

滋啦——！

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灵魂！粘稠的“虚无”瞬间有了实质——那是粘稠如胶、冰冷刺骨的暗红污血！无数细密的、带着强烈侵蚀性的惨绿菌丝如同活体水蛭，在污血中疯狂扭动、试图钻入星坠碎片！更深处，翻滚的粉紫色混乱涡流如同沸腾的毒油，散发着扭曲心智的癫狂气息！

污染洪流！血骸、格林菌网、瘟疫之源——三重终极污染的能量，在灵魂的夹缝中如同溃堤的冥河，汹涌奔腾！

星坠碎片爆发出微弱的银蓝光芒，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净化光膜，死死抵抗着三重污染的疯狂侵蚀。每一次污染的冲击，都如同亿万根冰锥混合着腐蚀酸液砸在光膜上，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。陆砚的意识在这无休止的冲击下，如同风中残烛，剧烈摇曳，随时会彻底溃散。

“放弃吧…无谓的挣扎…”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陆砚的意识深处响起。这声音温和、醇厚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，却又在最深处透着一丝无法形容的、非人的空洞。

陆砚的意识猛地一“颤”。一道身影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汹涌的污染洪流之中，仿佛激流中的磐石。他穿着样式古老、边缘流淌着幽暗星光的黑色长袍，面容俊朗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死寂，正是叶无涯——或者说，是他在此地的投影。

“归…墟…” 陆砚的意识艰难地凝聚出这个认知。这不是他第一次“见”到对方，但此刻，在这灵魂的绝境，叶无涯的虚影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以往。

“正是。” 叶无涯的虚影微微颔首，目光平静地穿透星坠碎片的光膜，落在陆砚那即将溃散的意识上。“陆砚，你做得够多了。燃烧灵魂，剜心取火…这份执着，即便在归墟的永恒死寂中，也值得一声叹息。”

他的话语带着奇异的魔力，如同冰冷的丝绸拂过灵魂的伤口，暂时麻痹了那无休止的剧痛，却带来更深沉的寒意。

“但，值得吗？” 叶无涯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，如同最精明的商人展示着残酷的账本。“看看这洪流。血骸的贪婪，格林的算计，瘟疫的疯狂…它们吞噬一切，最终只会将整个现世拖入彻底的混乱与毁灭。而你的牺牲，不过是延缓了这注定的结局片刻。”

他的虚影轻轻抬手，指向污染洪流深处，囡囡那失去意识、正被菌毯覆盖的渺小躯体。“她，是你最后的希望火种？纯净的星坠本源，确实珍贵。但在三重污染的核心，在这污血王座的凝视下，她又能坚持多久？一天？一小时？还是下一秒，她就会被彻底吞噬、同化，成为血骸降临的完美容器，或是格林菌网进化的终极养料？”

陆砚的意识剧烈波动，星坠碎片的光芒因情绪的冲击而明灭不定。叶无涯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精准地噬咬着他最深的恐惧。

“归墟不同。” 叶无涯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蛊惑的暖意，如同绝望深渊中垂下的蛛丝。“归墟追求的，是终极的秩序，是万物归于永恒的宁静。没有痛苦，没有挣扎，没有这永无止境的吞噬与毁灭。”

他的目光变得深邃，仿佛穿透了层层污染，看到了囡囡灵魂的最深处。“这个孩子，她的灵魂本源已被星坠净化，拥有不可思议的潜力。归墟可以保存她。不是作为容器，而是作为…神后。” 他吐出一个带着亵渎与诱惑的词汇。“在归墟降临的新秩序中，她将是连接永恒寂静的桥梁，是万物熵寂的象征与引领者。她的意识将得到保存，她的存在将获得超越生死的意义。这，难道不比成为污秽爪牙的食粮，或是彻底湮灭要好上万倍？”

嗡——！

星坠碎片猛地一震！叶无涯的虚影适时地伸出一根手指，指尖流淌着纯粹的、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归墟暗芒。“将她，连同这星坠火种，交予归墟。这是她唯一的生路，也是你最后的救赎。归墟将赐予你永恒的安息，抹去你所有的痛苦与遗憾。” 那暗芒带着绝对的冰冷与死寂，如同通往虚无的门票，散发着致命的诱惑。

保存？神后？永恒安息？

陆砚的意识在剧痛与诱惑中疯狂挣扎。叶无涯描绘的图景，如同溺水者眼前虚幻的绿洲。永恒的宁静…抹去痛苦…囡囡能活下去…似乎…似乎…

不！

就在意识即将被那归墟暗芒捕获的瞬间，陆砚那即将溃散的意识核心，猛地爆出一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星火余烬！

那是燃烧灵魂时，烙印在最深处的、对苏青最后回眸的惊惧、对囡囡纯净眼神的守护、对莫里斯沉重悲念的共鸣、对归葬之地亡魂哀嚎的铭记！

叶无涯的话语，如同精心编织的蛛网，华丽而致命！归墟的“秩序”是什么？是剥夺一切色彩、一切情感、一切生机的绝对死寂！那不是救赎，是比血骸吞噬更彻底的抹杀！保存囡囡的意识？不过是将其制成一件冰冷的、象征“熵寂”的活体标本！成为归墟侵蚀现实的锚点！

“渔…翁…” 陆砚的意识碎片艰难地拼凑出这个冰冷的真相。叶无涯，归墟之子，他诱发血骸与现世冲突，坐收渔利！他所谓的交易，不过是加速归墟侵蚀的毒饵！

目光瞬间穿透层层污秽的洪流，如同穿透了叶无涯精心布置的幻象迷障，死死锁定在囡囡灵魂的最深处——那因星火核心被强行剥离而暴露出来的、脆弱得如同肥皂泡般的纯净灵魂本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