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亡碑引路与菌骸围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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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冷的悲念如同刺入滚油的冰锥，在陆砚濒临溃散的意识中炸开一片短暂的、近乎残忍的清醒。后背伤口的剧痛并未减轻分毫，血雨浇淋的“滋滋”声依旧在腐蚀皮肉，但体内那三股疯狂撕扯、吞噬的污染力量——暗紫的混乱荆棘、污金的暴戾岩浆、惨绿的饥渴冰蛭——竟被这股沉重冰冷的亡魂之力强行压制了一瞬，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按住头颅的疯兽。

“呃…咳！”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污血，血沫中混杂着细小的、如同蛆虫般扭动的惨绿色菌丝。视野依旧血红模糊，但苏青那扭曲蠕动的身影和深渊门户上沉落的囡囡，却清晰地烙印在他被悲念冲刷过的意识里。

不能停！那锈蚀齿轮与空间坐标的幻象是唯一的浮木！

陆砚的左臂爆发出垂死挣扎的力量，肌肉在骨头上绷紧如弓弦。他沾满血泥的手指如同铁钳，猛地抓住了苏青一只被污金血纹完全覆盖的脚踝。入手的感觉冰冷滑腻，不像人类的肢体，更像抓住了一条在污水中浸泡多时的、覆满粘液的毒蛇。苏青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冒犯的、低沉的嘶吼，污金眼眸凶光暴涨，猛地转向他！

“走！” 陆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，他用尽全身力气，将那块冰冷的金属碎片狠狠扎入身前粘稠的骨灰泥浆中！碎片锋利的边缘切割着泥浆，发出“嗤啦”的声响，如同船锚沉入血海。碎片入地的瞬间，其上锈蚀的齿轮标记微微一亮，一道极其微弱、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光线从标记中心射出，如同黑暗中的萤火，笔直地指向血雨深处。

借着这股拖拽的力道，陆砚如同濒死的爬虫，左手死死攥着充当锚点的金属碎片，身体在冰冷刺骨的血水泥泞中向前猛地一蹿！拖在身后的苏青被这股力量带得一个踉跄，残破的身躯在泥浆中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，污金眼眸中的凶戾被短暂的错愕取代。

前方，在幽蓝光线所指的方向，一块半埋在泥泞中、比周围石碑更加巨大古老的黑色巨碑，其底部未被污血完全覆盖的刻痕，如同呼应般亮起了灰白色的微光！光芒极其黯淡，范围仅能勉强照亮碑体自身，在倾盆的血雨下摇曳不定，如同风中残烛。但它存在！它是路标！

血雨冲刷着碑体表面。粘稠的污血如同强酸，将那些古老模糊的刻痕腐蚀得更加难以辨认。然而，就在污血冲刷的间隙，一些深深刻入石髓的蚀刻文字，竟在灰白微光的映照下短暂地显现出来，带着一种万古的悲怆：

“…悲…为枷…念…作锚…锁…两界…殇…”

“…血…蚀…碑…魂…泣…道…未…消…”

破碎的词句如同冰冷的谶语，带着不祥的预示，却又蕴含着某种指引。陆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。悲念为枷？锁两界？这归葬之地，这亡魂石碑，到底隐藏着何等恐怖的秘密？它们指向的莫里斯坐标，又会是什么？

“嘶嘎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扭曲、充满了非人痛苦的嚎叫，如同生锈的锯子切割金属，猛地从陆砚右侧响起！那声音近在咫尺！

陆砚猛地扭头，仅存的视野被一片蠕动的、令人作呕的景象占据！

一只原本半埋在泥浆里的蚀影蠕虫残骸，正在血雨和空气中弥漫的污秽气息中发生着恐怖的畸变！它惨白的外骨骼在剧烈的“咯咯”声中寸寸裂开，仿佛内部有某种东西正在疯狂地膨胀、挣扎！透过裂缝，可以看到原本干瘪的骨质腔体内部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出污秽的、带着黑红光泽的肉质！

这肉质并非均匀生长，而是如同肿瘤般在骨骼的特定节点上疯狂鼓胀、堆叠！几处关节骨骼被撑得几乎断裂，而增殖的污血腐肉则在破裂的外骨骼缝隙中汹涌而出，迅速包裹住暴露的惨白骨茬！仅仅几个呼吸之间，这只原本只有小臂长短的蠕虫残骸，就膨胀成了一个比脸盆还大的、不断搏动着的血肉肿瘤！肿瘤表面布满了扭曲的血管和渗出的黑红粘液，散发出浓烈的腐臭！

而这仅仅是开始！

“噗嗤！噗嗤！噗嗤——！！！”

一连串令人头皮炸裂的、如同皮革被强行撕裂的闷响从这团搏动的血肉肿瘤内部爆发！紧接着，十几根甚至数十根尖锐的、末端滴淌着粘稠黑红脓液的惨白骨刺，如同地狱之花绽放般，猛地从肿瘤的各个方向爆射而出！这些骨刺长短不一，表面覆盖着新生的、湿滑的筋膜，带着污血和碎肉，如同被强弩射出的毒箭，带着刺耳的破空声，狠狠扎入陆砚身旁的泥地、散落的骸骨、甚至不远处一块低矮的黑色石碑上！发出沉闷的“咄咄”声！

其中一根骨刺，几乎是擦着陆砚的耳廓飞过，带起的腥风让他半边脸颊瞬间麻木！他毫不怀疑，只要再偏一寸，他的头颅就会被这污秽的骨矛洞穿！

这只无害的蚀影残骸，在血印气息和血雨的双重催化下，彻底蜕变成了一个布满致命骨刺的活体爆裂陷阱！

“滚开！” 一声沙哑扭曲的厉喝从陆砚身后响起！

是苏青！她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威胁激怒了。污金眼眸中的贪婪被暴戾取代，她猛地抬起那只没被陆砚抓住的手臂——那手臂上的污金血纹瞬间如同活物般蠕动、隆起！整条手臂在刹那间变得漆黑、粘稠，仿佛由流动的污血构成！

“嗖——！”

一道由纯粹污秽能量构成的、足有儿臂粗细的污血长鞭，如同毒蟒出洞，撕裂雨幕，带着刺鼻的腥风，狠狠抽向那团刚刚完成畸变的血肉骨刺怪！

“啪——嗤啦！”

污血长鞭精准地抽打在怪物的核心——那团搏动的污血肉瘤上！接触的瞬间，没有金铁交鸣，只有如同强酸泼上腐肉的恐怖声响！鞭梢如同拥有生命般，瞬间分化出无数细小的血丝触手，疯狂地刺入肉瘤深处！

“吱嘎——！！！”

怪物发出了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、更加绝望的悲鸣！那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耳膜！被污血长鞭刺入的部位，污血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、灰败！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活力！原本搏动的血管瞬间枯萎，表面的光泽迅速黯淡，而那些爆射出的骨刺也如同失去了支撑，变得灰暗脆弱！

而反观苏青，她脸上那些搏动的污金血纹却变得更加鲜艳、更加狰狞！一股污秽的能量顺着长鞭倒流回她的身体，让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、如同野兽般的低吼。她舔了舔变得乌黑的嘴唇，看向那怪物残骸的目光，如同看着一道开胃的点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