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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口盘坐的苏晚晴，周身那层淡薄的月华气息瞬间消散！
她猛地睁开双眼！清澈的眼眸深处，瞬间掠过一丝锐利如电的精芒，随即迅速敛去，恢复了惯有的清冷。她并未回头，只是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紧了一下。
“醒了？”她的声音响起，平淡无波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如同洞顶滴落的冰冷水珠，“别动。你的筋骨被那邪异的刀意强行冲撞、拓宽，又被燃血之法彻底透支，此刻如同布满裂痕的琉璃，稍一用力，便是寸寸碎裂的下场。”
凌寒僵住，不敢再有任何动作，连呼吸都放得更加缓慢。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，与身下枯草的潮气混在一起，冰冷粘腻。他能清晰地“感觉”到身体内部的状态——每一寸筋脉都布满了细密的裂纹，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，仿佛这具躯壳随时会彻底崩溃散架！苏晚晴的形容，分毫不差！
“那三瓶药…”凌寒艰难地开口，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，“青玉髓…还有…那个…”
“青玉髓只能拔除寒潭阴煞，固本培元。青玉续骨膏可愈外伤，生肌止血。”苏晚晴的声音依旧平淡，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，“至于那‘九转回天露’…是我苏家秘制，以千年石钟乳精华为基，佐以七叶紫芝、寒潭玉莲蕊等珍稀灵药，耗时十年方得一炉。有吊命续魂、修复本源之奇效。整个青阳城，此药不出五指之数。”
九转回天露！
苏家秘制！
整个青阳城不出五指之数！
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，狠狠砸在凌寒的心头！如此逆天的神药…她竟用在了自己这个烂泥巷出身、身怀邪刀、与枯骨教纠缠不清的“废物”身上？！
“为…什么？”凌寒的声音干涩无比，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。他无法理解。昨夜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，甚至补上一剑以绝后患！为何要救他？为何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？
苏晚晴沉默了片刻。洞内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，以及洞顶水珠滴落岩石的单调轻响。
“昨夜枯骨教突袭山门，手段狠辣诡异，目标明确，直指后山禁地‘剑冢’。”她终于再次开口，声音依旧清冷，却带上了一丝凝重，“宗内必有内应，且地位不低。否则，他们不可能如此精准地绕过重重禁制，直扑要害。”
她缓缓站起身，转了过来。清冷的眸光穿透洞内昏暗的光线，落在凌寒那张枯槁灰败、却因震惊和困惑而微微扭曲的脸上。
“你在后山遭遇枯骨教截杀，对方甚至出动了‘墨骨使’这等高层！你手中的刀…还有你最后斩伤墨骨使那一刀…绝非寻常！”苏晚晴的眼神锐利如刀，仿佛要穿透凌寒的皮囊，直视他灵魂深处那残存的凶戾刀魂，“枯骨教为何要杀你？为何如此重视你这把刀？你与枯骨教，与昨夜山门之乱，到底有何关联？”
她的声音不高，却字字如冰锥，带着巨大的压迫感！
“我救你，只因你是昨夜山门之乱，唯一的、活着的线索！”苏晚晴的目光紧紧锁定凌寒的眼睛，不容他有丝毫闪避，“你的命，暂时属于宗门！在你交代清楚一切之前，在宗门查明真相之前，你，不能死！”
真相？线索？
凌寒的脑子一片混乱。枯骨教突袭山门？剑冢？内应？墨骨使？苏晚晴的话语如同惊雷，在他本就混沌的脑海中炸开！他只知道枯骨教要抢他的刀！要杀他！至于为什么？山门之乱？他一无所知！
“我…我不知道…”他艰难地摇头，牵扯着脖颈的筋骨，又是一阵剧痛，“他们…要抢刀…杀我…我只知道…这些…”
苏晚晴秀眉微蹙，审视的目光在凌寒脸上停留了许久，似乎在分辨他话语的真伪。最终，她眼中的锐利稍稍收敛，但那份清冷和疏离却丝毫未减。
“无论你知道多少，你现在唯一的价值，就是活着。”她冷冷道，“九转回天露已护住你心脉本源，拔除了燃血邪法最致命的侵蚀。但你的筋骨本源透支太过，如同被蛀空的朽木，寻常功法根本无法修补，强行修炼只会加速崩溃。”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地上那把黯淡的孤鸿刀，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忌惮。
“想要修复这具残躯，重新踏上武道…”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，“或许，只能靠它了。”
靠它？孤鸿刀？
凌寒猛地看向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刀，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！昨夜寒潭边，那锋锐刀意淬炼筋骨的剧痛记忆瞬间涌上心头！那种非人的折磨…
“寒潭…淬炼…”他嘶哑地吐出几个字。
“寒潭阴煞，不过是磨刀石。”苏晚晴的目光再次落回凌寒身上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，“真正的熔炉，是你这具残躯。真正的锤打，是那刀中残存的凶戾之意。想要修复被它摧毁的根基，只能…用它残存的力量，以身为铁，以痛为锤，重新锻打！”
以身为铁！以痛为锤！
凌寒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只有深陷的眼窝里，那浑浊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孤鸿刀。那斑驳的锈迹，那道深长的裂痕…昨夜那斩断骨刃、撕裂强敌、燃尽生机的恐怖力量…还有那随之而来的、足以让灵魂崩溃的极致痛苦…
修复？还是…走向更彻底的毁灭？
洞内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洞顶水珠滴落的声音，滴答…滴答…如同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之上。
苏晚晴不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等待着他的选择。那清冷的眸光深处，似乎也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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