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含元一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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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还未亮透,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的轮廓在深冬黎明里似浓墨浸染的剪影,唯有皇城方向,渐次亮起的灯火连成一片辉煌光海,刺破沉沉寒气。含元殿前开阔的御道广场,已然肃立着文武百官,朱紫青绿各色官袍在宫灯映照下凝重如林。太常寺乐工肃立于丹墀之下,编钟悬列,笙管待发,乐声虽未起,肃穆的寂静本身已是一种宏大仪典的前奏。
秦烽裹着厚重的玄青色驸马都尉常服袍衫,立于勋贵宗室队列偏后的位置。寒气顺着玉石铺就的广场地面丝丝缕缕往上钻,他微微活动了下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。这身新赐的袍服华贵是华贵,行动间却远不如他那套旧作训服来得利索。目光越过前方攒动的人头,落在丹墀最高处。那里,御座空悬,巨大的金漆蟠龙屏风散发着无声的威压,等待它唯一的主人。视线稍稍偏转,御座之侧略低处,设着凤座,晋阳公主李昭宁已端坐其上。她今日盛装,金凤步摇垂下的珠络遮住了大半面容,只余下一点线条优美的下颌和紧抿的唇,周身笼罩着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冰冷与疏离。
“圣人驾到——”
尖利高亢的唱礼声撕裂了广场的寂静。刹那间,所有乐声齐作,恢弘磅礴的雅乐《庆善乐》如同实质的潮水,轰然填满含元殿前的每一寸空间。百官如被无形的巨手操控,齐刷刷地躬身、下拜,动作划一如同排演过千百遍。山呼海啸般的“万岁”声浪席卷广场,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。秦烽随众人俯身,目光却迅速抬起,捕捉着那抹被簇拥在中央的明黄色身影。
李隆基在仪仗扈从下,步履沉稳地踏上丹墀。他身着赤黄色常服,头戴折上巾,虽非最隆重的衮冕,那份久居人极的从容威仪,却比任何华服都更能攫取所有人的目光。他登上御座,目光缓缓扫过脚下匍匐的群臣,最终在晋阳公主身上略作停留,一丝几不可察的温和掠过眼底,随即又沉入深潭般的平静。
“众卿平身。”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宏大的乐声,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,庄重而冗长。各国使节依序觐见,献上贡礼,说着或真诚或敷衍的颂圣之词。秦烽耐着性子,目光却在扫过即将入场的突厥使团时陡然锐利起来。突厥正使身材魁梧,满脸虬髯,鹰视狼顾,步伐带着草原特有的剽悍。紧随其侧的是一个身材相对矮瘦的老者,裹着深色皮裘,半张脸隐在风帽的阴影里,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,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秃鹫,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——尤其是丹陛之上的皇帝和公主。此人便是突厥国师,骨咄禄。他周身散发的阴鸷气息,与这煌煌大唐的朝堂格格不入。
轮到突厥使团上前。正使阿史德元珍声音洪亮,行礼如仪,言辞恭敬,挑不出错处。然而,当冗长的颂词终于念罢,他话锋却陡然一转,声调拔高,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粗犷与一丝刻意为之的傲慢:“……天可汗威加四海,德被八荒!然我突厥男儿,只识弯弓射大雕,敬的是真正的英雄!今日觐见天颜,不敢空手,特献上我突厥金狼神旗一面,立于殿前,以彰我突厥勇士对天可汗的敬畏之心!愿此狼神之旗,能沐浴天朝光辉,永世矗立!”
话音未落,他身后四名极其雄壮的突厥武士已齐声暴喝,肩扛手抬,将一根粗如儿臂、长达三丈的旗杆吭哧吭哧地竖立起来!沉重的旗杆底座深深砸在含元殿前光洁如镜的玉石广场上,发出沉闷的巨响,震得附近几个年老文官身形一晃。
呼啦一声,一面巨大的旗帜猛地抖开!
深青色的底,用金线绣着一颗狰狞咆哮的狼头,狼眼猩红,獠牙毕露,带着原始的野性与凶蛮。凛冽的寒风瞬间灌满旗帜,狼头在风中狂舞,张牙舞爪,仿佛随时要择人而噬!三丈的高度,使得这面巨大的狼头旗极具压迫感地俯瞰着整座广场,其嚣张气焰,几乎要将象征大唐威严的含元殿都压下一头!狼旗竖起的位置更是刁钻,恰在百官与丹陛之间,狼头正对着御座方向,挑衅之意,昭然若揭!
“嘶——”
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。
“大胆!”
“放肆!”
“此乃僭越!速速拔了去!”
御史中丞张九龄第一个按捺不住,须发戟张,出列厉声呵斥。紧接着,数名言官武将纷纷出班,怒声指斥突厥无礼。然而阿史德元珍却只是微微躬身,脸上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的“惶恐”:“天使息怒!此乃我突厥至诚敬意!金狼神是我族腾格里天神在地上的化身,此旗便是我突厥的魂魄!立于天朝宫阙之下,正是我突厥愿将魂魄托付天可汗庇护的明证!若天朝觉得此旗有碍观瞻……莫非是觉得我突厥的敬意,配不上这含元殿前的方寸之地?”他话语绵里藏针,直接将问题抛给了御座上的李隆基。
“你!”张九龄气得脸色发青,却一时语塞。强行拔旗,显得大唐毫无容人之量,坐视不理,则国威何在?
李隆基端坐御座之上,面色沉静如水,看不出喜怒。他修长的手指在御座扶手上轻轻敲击着,目光深邃,越过那面狂舞的狼旗,落在突厥使团身上,最终定格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国师骨咄禄脸上。
就在这僵持压抑的沉默中,一阵低沉沙哑、如同夜枭般的笑声突兀地响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。
“呵呵……哈哈……”
众人循声望去,正是那突厥国师骨咄禄。他缓缓掀开风帽,露出一张干瘦得如同骷髅的脸,皱纹深刻,唯有一双眼睛精光四射,此刻正闪烁着赤裸裸的轻蔑与挑衅。他目光扫过那些怒目而视的唐臣,最后直勾勾地投向御座旁端坐的晋阳公主李昭宁,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极度不适的笑容。
“素闻大唐天朝,人才济济,英雄辈出。今日看来……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,干枯的手指遥遥指向那面招展的狼旗,“竟无一人能解此困局?连一面小小的旗子都奈何不得?莫非大唐的英雄,都只会在殿堂之上,做这口舌之争吗?还是说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阴恻恻的目光带着一丝淫邪之意,在李昭宁绝美的侧脸上流连,“英雄都忙着去伺候贵人的床榻了?”
“大胆狂徒!”
“住口!”
“将此獠拿下!”
骨咄禄这恶毒粗鄙至极的言语,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,瞬间引爆了整个含元殿前的怒火!武将们手按刀柄,目眦欲裂,文臣们气得浑身发抖。李昭宁端坐不动,覆在广袖下的手却猛地攥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她面上依旧沉静如冰雕,但那微微起伏的胸脯和骤然冷冽如刀锋的眼神,泄露了她内心的滔天怒火。
李隆基脸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。他眼中寒光一闪,如同利剑出鞘,整个御座周围的气温仿佛都骤降了几分。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压,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:“骨咄禄。”
仅仅一个名字,便让那突厥国师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,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。
“朕之大唐,广纳百川,自有容人之量。”李隆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,刺向骨咄禄,“然宵小之辈,口出秽言,辱及天潢,罪在不赦!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那面刺眼的狼旗,语气陡然转为不容置疑的锋锐,“至于这面旗……既然尔等执意要立,朕,便让它立着!”
此言一出,满场皆惊!连突厥使团都露出错愕之色。难道大唐天子竟要忍下这等奇耻大辱?
“不过……”李隆基话锋一转,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、却令人心底发寒的笑意,“此旗,终究是尔等所献。如何处置,便由尔等自己决定。朕倒要看看,尔等口中敬畏的金狼神,护不护得住自己的颜面!”他的目光,如同鹰隼在搜寻猎物,缓缓扫过丹陛之下神色各异的群臣。
“朕的驸马何在?”
秦烽的心猛地一跳。来了!他深吸一口凛冽的寒气,压下胸腔中翻腾的怒意和早已准备好的跃跃欲试,一步踏出队列,在无数道或惊疑、或担忧、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聚焦下,沉稳地行至御前,单膝跪地:“臣,秦烽,恭聆圣谕!”
“秦卿,”李隆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心头发紧的平静,“朕方才的话,你可听清了?”
“臣,听清了!”秦烽抬起头,目光灼灼,毫不退缩地迎向皇帝深邃的眼眸。
“朕要你,当着突厥贵使的面,处置了这面旗。”李隆基的声音陡然转厉,如同金石交击,“可能办到?”
“臣——”秦烽声音洪亮,斩钉截铁,“必不负圣望!”
“好!”李隆基眼中精光爆射,猛地一挥手,“取秦卿器械来!”
早已在偏殿廊下候命的几名健硕内侍,闻令立刻抬着一件被厚重油布严密覆盖的长形物件,快步奔至殿前广场中央。沉重的脚步砸在玉砖上,发出咚咚闷响,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秦烽大步上前,一把扯开油布!
一架造型奇特、散发着冷硬金属与坚韧木材光泽的巨大弩机,暴露在众人眼前!
三张反曲的强弓呈“品”字形组合在一个坚固的青铜机架上,粗如拇指的绞盘牛筋弓弦绷得紧紧的,闪烁着危险的光泽。弩臂比寻常步卒所用的擘张弩粗壮数倍,黝黑的铁木上缠绕着加固的铁箍。最引人注目的是弩身中段架设着一个结构精巧、镶嵌着透明水晶片的金属筒状物——那是秦烽凭借有限的材料和超越时代的见识,呕心沥血打造出来的原始光学瞄准具!整个弩机充满了力量感与超越时代的精工气息,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凶兽。
“弩?”有人低呼,随即是更大的质疑声浪。
“如此巨物,恐有数百步之遥!如何射中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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