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 乘舟论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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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离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，她嗓音沙哑道：“春光年年有，人却不似如此。”

“所以你应该替不在的人多看看才是啊。”老船夫乐呵呵的说。

唐离沉默不语。

老船夫在山水之间畅快大笑起来，片刻后才继续道：“要多笑笑，让他们知道你活得很好，这样他们才会放心。”

“这样吧，因为你是我第六十六个客人，老头子我免费送你个故事，听乐呵了可以打个赏。”

唐离没应声，老船夫自顾自的说：

“以前啊，青龙城有一富甲一方的大户，姓福，大户老来得子，为幼子取名为福安康，希望他能幸福安康的过一辈子。大户对儿子是千般宠万般爱，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给他。”

“渐渐的，儿子长大了，吃喝嫖赌无一不通。大户就想着给儿子找个媳妇，管管儿子。成亲后，样样不学好的儿子又多了一项恶行，打妻。”

“后来啊，家产被儿子败光了，大户被前来要钱的人给气死了，儿子幡然悔悟，求助父亲以前的好友，得了接济，和妻子一起做了点小生意，小两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，没两年就得了个女儿，女儿手腕上有个小花胎记，便取乳名为小红花。”

老船夫轻叹一声，笑问唐离：“这个故事好吧？”

“后来呢？”唐离微微皱眉，不答反问。

老船夫笑了笑：“如果到这里就是故事的结局就好了。”

“后来啊，他的女儿不见了，他明明记得逛庙会时一直抓着女儿的手，到底是怎么不见的，他想不起来了。”

“因为这件事，他的妻子精神变得不正常，在河边洗衣服时掉下去，人没了。”

“福安康办完妻子的丧事，听说中州正在打仗，他不想活了，想着就算是死，也要光宗耀祖的死，他去参了军。”

“他凭着那股不怕死的劲，从士兵做到了百夫长，又成了千夫长，在无归峰大战中，他为了弟兄，把手中两把刀舞到卷刃，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，大战结束后，将军破格把他提拔为身边的副将。”

“日子刚好起来没多久，将军得了上面的命令，要去打云州的地界。兵败了，将军没了，他的兄弟都没了，他被水流带回了青龙城。”

“后来就没有了后来，他死在了那条河里。”

“说得我有些渴了，怎么样，这个故事？”他放下撑船杆，坐在船头，拿起一旁的酒壶就喝了起来。

唐离摇头：“他的名字取得不好。”

老船夫赞同的点头大笑：“福安康，福安康，无福无安亦无康。”

“人生无常，世事难料，可是人生在世便是如此，大户也没料到自己对儿子的期盼成了谶语。”

“人生在世，匆匆几载，没人能料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，一切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，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，如果可以，那就替不在的人多看看这壮丽山河，人间烟火。”

“先生倒是豁达，那若是先生的亲朋好友受了无妄之灾，先生又当如何？”唐离淡淡道。

“那自然是有冤报冤，有仇报仇。”老船夫嘬着壶嘴回答她。

“若凶手是自己打不过的人呢？”

“怎会?匹夫之怒，血溅五步，没有一个王侯是不害怕的。”

唐离淡然一笑：“福安康的结局倒也不坏，至少他回家了。”

老船夫闻言回头看她一眼，心里一下子空了些许，大笑站起身，撑着船继续前行，于山水间纵情高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