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痛过方知情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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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着掌心即将消散的纹路，相柳忽然笑了，那笑容比忘川水更冷，比冥火更苦。

他终于明白，小夭从来都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，而是甘愿燃尽自己，也要为他照亮前路的烛火。

而他能做的，唯有在失去记忆前，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她的命线 —— 愿这缕来自大妖的妖气，能代替自己护她在千年轮回里，少受一分蚀骨之痛。

磷火蝶的荧光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光茧，那是他穷尽三百年妖力所剩的最后精魄。

冥王的衣袂在身后发出裂帛般的声响，看见相柳指尖的光茧正融入小夭的命线，那些本该属于妖物的暴戾之气，此刻却温顺得像被驯化的流萤。

\"你可知擅自篡改命格...\"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，望着相柳逐渐透明的肩颈，他忽然想起几百年前在极北见到的场景：“小夭跪在雪地里，用神血在冰面上画满保护相柳的咒文，每一道笔触都冻得她唇色发青，却固执得不肯停手。”

相柳却打断他的话：“这是我欠她的”。随着掌心的光茧终于完全没入命线，他望着石面上突然多出的一行小字——\"凡人生死，妖力护之，这次，换我用魂魄，替她填满这劫数。\"

话音未落，忘川水突然剧烈的翻涌，万千磷火顺着相柳的衣摆钻进了命盘的裂缝。

冥王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如被风吹散的沙，在晨光中片片瓦解，唯有那抹血色的衣摆，还固执地悬在三生石前，像朵开在冥界的彼岸花。

\"相柳！\"

恍惚间，他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小夭的呼唤。

指尖最后的光屑落在忘生石上，凝成枚细小的箭羽符文，那是他教她的第一式箭诀，也是他能留给她的最后的护身符。

当晨风掀起他最后一片衣袂时，忘川河畔的磷火蝶突然齐飞，在天际拼出她最爱的荧光海，而他的神魂，正随着这些光蝶，一点点融入她即将开始的千年轮回。

三生石上，小夭的命线终于不再颤抖。

那截缠着妖力的红线，在业火中渐渐坚韧，像被淬火的银线，虽染了幽蓝，却比任何神脉都更柔韧。

冥王望着石面上渐渐淡去的血色身影，忽然想起典籍里那句被岁月掩埋的话：\"情之所钟，虽神妖不忌，但不容与天地。\"

他袖中的生死簿上，相柳的名字旁突然多出一行小字——\"魂祭轮回，永堕人间\"，

墨迹虽未干，却已与小夭的命线，在三生石上，缠成了永远解不开的结。

此刻忘川水依旧呜咽，却有荧光从河底升起，像散落在人间的星星。

他终于知道，有些羁绊，哪怕神魂俱灭，哪怕千年轮回，也终会在某个晨光初绽的清晨，在某片开满朱瑾花的山坡，重新相遇。

而那时，他不再是人人畏惧的九头妖，小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姬，他们只是在红尘中相伴一生的普通人。

冥王望着他消散的魂魄，忽然笑了，那笑声里全是凄凉。\"知道为何上古神妖通婚要遭天谴吗？不是不容情爱，是怕我们这种人，连说 ' 我爱你 ' 都要赔上半条神魂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