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熟悉的陌生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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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却虚弱地摇了摇头，干裂的唇瓣勉强牵起一抹笑，安慰道：\"傻姑娘，我心里有数，你让管家去城西药铺，买些茯苓和夜交藤回来......\"

洗漱完毕之后，水月又开口：\"老爷今晨推了早朝，吩咐您去前厅用膳。\"

西陵乔正在簪发的手顿了顿，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浓重的青黑，深吸一口气让紊乱的心跳平复些，这才转身笑着回应：\"知道了，这就去。\"

但是刚走到前厅，就瞥见西陵老爷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儿摇头叹息。

她有些不解，以为父亲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，所以故意撒娇似的大喊了一声：“爹爹！您今日怎么没去上朝？”

西陵族长抬头时已换上笑意，只是眉梢仍凝着愁云：\"你这丫头，越大越没规矩......\"

话未说完，目光便落在她眼下的青黑上，喉间的责备突然转了调，\"昨晚...... 又没睡好？\"

话音刚落，两道人影裹挟着穿堂风闯进来。

西陵杰甩着被晨露打湿的袖摆，先是瞪了她一眼，忽然咧嘴露出一抹促狭的笑：\"小妹这眼圈黑得跟乌鸡似的，莫不是昨夜又梦见你的情郎了？\"

听到这话，西陵乔的指尖骤然攥紧裙角，面上却扬起挑衅的笑，趁他不备，绣鞋尖狠狠碾过他的靴面，听见对方倒抽冷气的声音后，才满意地挑眉：\"总好过某些人，都一百岁了还单着，连隔壁的张傻子都比你会讨女孩子的欢心！\"

\"你这丫头！\"西陵杰作势要敲她的脑袋，却被一旁的西陵幻给拦住。

望着两人这不成体统的样子，西陵族长突然拍了拍桌子，大声呵斥，\"今日防风家的大公子到访，你们这般胡闹，当西陵府的颜面是儿戏么？\"

两人虽不再言语，却都从对方的眼底瞧出了不服气，活像两只好斗的小兽，只等父亲转身后便要再掐一架。

待厅中寂静，西陵族长才抚了抚长须接着道：\"防风公子虽与我族素无深交，但其父与我同殿称臣数十载，也算知根知底。\"

他一边说着，一边将目光投向西陵乔，\" 防风族擅箭术，与我族虽路数不同，却也是神族正统...... 乔儿，你自小脾气倔，一会切勿在言语上冲撞人家。\"

西陵乔垂眸盯着裙角绣的曼陀罗花，指尖摩挲着帕子边缘，半晌才从齿间挤出了几个字：\"女儿晓得。\"

用过午膳，阳光正好，她踱步到花园里，开始练习射箭。

西陵幻瞥见她搭弓的姿势，忽然开口：\"小妹，之前问你为何独爱箭术，你总说的含含糊糊，今日可得说实话了 ——\"

话落！他晃了晃手中的青瓷酒盏，目光落在她握弓的指节上，\"我可听说，你半夜还在花园里对着假人练靶呢。\"

西陵乔的指尖顿在弓弦上，箭杆在掌心压出一道淡红的痕。

望着远处湖面倒映的云影，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道：\"能有什么缘故？不过是这东西轻便，不像兄长的大刀，耍起来震得虎口发麻。\"

话音未落，却听见心底响起了一声叹息。

那个在梦境里无数次挽弓的女子，她持箭的手势、转腕的弧度，早已刻进了西陵乔的骨血里，仿佛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，在替她完成未竟的执念。

就在这时，水月的呼喊打破了她的思绪。\"小姐，公子，老爷让你们赶紧过去，说是...... 说是防风公子已经到了！\"

两人对视一眼，不敢耽搁，抬腿便往前院奔去。

刚踏入门口，就听见西陵老爷热情爽朗的声音传了出来：“小侄，这一路上辛苦了，到了这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，千万别客气。”

待两人走进殿里，只见西陵杰斜靠在圈椅上，指尖绕着茶盏盖拨弄，西陵老爷坐在主位，正往陌生男子的茶盏里添茶。

只见他身姿高挑又矫健，一袭紫色的长袍妥帖地裹身，自带矜贵之气，墨发如瀑，仅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，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两侧，更衬得面庞线条流畅而凌厉，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，透着几分随性洒脱。

看到他的面容后，西陵乔瞬间愣在了原地，心底还莫名泛起了一丝诧异。

眼前这人的眉眼、轮廓，都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，可她绞尽脑汁，就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。

男子看她一直盯着自己，嘴角勾起一抹浅笑，忍不住打趣道：“我的样貌就这么好看？竟让姑娘这般目不转睛地盯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