毛里求斯的孤独患者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26章 日记,暗夜微光里的猫,毛里求斯的孤独患者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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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又到了除夕,今年的气温特别低。湿冷的寒气渗入骨髓,巷子里飘着薄雾,路灯在氤氲中晕开昏黄的光。空调外机滴落的水珠在水泥地上结了一层薄冰,行人缩着脖子,呵出的白气转瞬消散。远处偶尔炸响的鞭炮声也显得沉闷,仿佛被冻僵在阴沉的夜色里。
厨房里,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每一滴都像是时间的叹息。灶台冰凉,铁锅凝着薄薄一层油垢,锅铲斜插在冷掉的锅里。
薛继红不停地拨打着电话,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。言若坐在餐桌前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。电视里的欢笑声从客厅传来,衬得屋内更加冷清。窗外偶尔炸开的烟花在玻璃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,照亮她面前那碗没动过的米饭。
冰箱上的全家福微微歪斜,照片里的笑容被冰箱贴挡住了一半。
言若盯着自己的倒影映在汤勺上,扭曲变形。她忽然想起餐桌上还摆着三副碗筷的画面,已经离她太过遥远。
“张总,我今年的年终奖数字是不是不大对啊?”客厅传来薛继红焦急的声音,“您年初的时候就跟我说会涨,怎么反而少了呢?”
“公司的困难我都知道,可是我家的日子也不好过。你也知道,我是一个人,还要养女儿的。”言若听到这句话,扶着碗沿的指尖微微发白。
“喂。。。喂?张总。。。”手机被挂断了。
“喂,李总,今年做账的钱是不是得给我结一下了?这都过年了。”薛继红又拨通了一个电话,换上了近乎讨好的语气。
“喂?李总?听得到吗?”客厅里传来了“啪”的一声,应该是手机拍在茶几上的声音。
言若僵坐在餐桌前,电视机里的笑声在她耳边放大,喉头却生出了酸涩感。她盯着碗里逐渐凝固的油花,感觉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。
言若轻轻的走回房间,带上门,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她坐在书桌前发了一会呆,打开抽屉的夹层,发现她每天都写的日记本不在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。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攀爬上她的心头。
她一个箭步冲到客厅,看到薛继红手里正在翻看着她的日记本,一侧的密码锁已经被暴力地撬开,纸张快速翻动的声音仿佛在把言若的心脏一片片撕碎。
她迅速的抢过日记本,紧紧抱在怀里。这是她内心最深处、最丑陋的秘密,她不愿意让任何人触碰。
“你怎么能偷看我的日记呢?”言若的声音发颤,手指紧紧攥着被翻开的日记本。
“你是我生的!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?”薛继红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,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“天经地义”。
言若胸口剧烈起伏,眼前的母亲突然变得如此陌生。她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喉咙像被什么堵住般发不出声音。
“同学之间小打小闹而已,你至于在日记里咒这个死那个死的吗?”薛继红嫌恶地皱眉,那种眼神让言若胃部一阵绞痛。
“还有,”母亲突然逼近一步,脸上浮现出令人生畏的探究神色,“那个叫江哲羽的是谁?你是不是在早恋?”她眼底闪烁的复杂情绪让言若浑身发冷,仿佛被毒蛇盯上的猎物。
薛继红猛地站起来,摊开一只手:“快点拿过来!我还没看完!”
言若边摇头边往后退:“不行!不能给你看!”
“什么?”薛继红显然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女儿会如此叛逆,她想到今天的种种不顺利,仿佛整个世界都要跟她对着干。眼前一脸倔强的言若,那决绝的表情,一如当年坚持要离婚的言北春。
这一瞬间,她崩溃了,咆哮喊道:“给我滚!滚出去!”
言若匆匆拿了门口衣架上的羽绒服就开门跑了出去。冷风一下子灌入她的脖子,她赶紧把拉链往上提。巷子里已经没什么人,路灯渐渐亮起来。言若出了门才发现自己根本无处可去,只能坐在楼下花坛边。
路灯将她的影子压得很薄。枯枝在风里咔咔作响,花坛边缘的积雪泛着蓝光。她环抱双膝坐着,羽绒服摩擦声格外刺耳,每一次呼吸都带出一小团白雾,很快被漆黑的夜色吞没。
她翻开怀中的日记本,封面被蛮力撕开一道裂痕,密码锁的金属扣歪斜地挂在纸页间。内页边角蜷曲泛黄,几处字迹被水晕开,模糊成灰紫色的瘢痕。这本精美的日记本,内页却写满了恶毒的文字,充斥着怨气与恨意。或许冥冥中注定,这些文字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本日记本上。
言若把日记本的内页一张张撕下,不厌其烦地撕成小小的碎片,直到再也看不出上面任何一个文字。就如她撕碎郭玥和徐盈吟送的生日贺卡一样。泪水一滴滴落在碎片上,随即就被冷风吹散。
路灯微弱的光把她的睫毛染成霜白色,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,让她渐渐感觉不出纸张的质感。她用空白的内页折了一只千纸鹤,愣愣地看着这只千纸鹤发呆。
她曾听人说,只要虔诚地折满一千只千纸鹤,上天就一定会实现一个愿望。于是,她用攒下来的零花钱,去文具店挑了最漂亮的彩色折纸,淡粉的、浅蓝的、莹白的,每一张都像是承载着希望的羽翼。
起初,她满心欢喜地计算着:一天折十只,一百天就能折完。可真正开始后,她才发觉这并非易事。课间的十分钟,她低着头,指尖翻飞;深夜的台灯下,她强撑困意,一只又一只地叠着。可即便如此,三个月过去,她也只折了八百多只。而就在这时,堆积如山的作业压了过来,她选择暂时停下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那些千纸鹤装进透明的玻璃罐里,摆在书桌角落,想着等忙完这阵再继续。可某天放学回家,她发现罐子不见了。
\"那些废纸啊?我看堆在那儿占地方,就扔了。\"薛继红一边拖地一边随口说道,语气轻松得仿佛只是拂去一粒灰尘。
她愣在原地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发不出声音。八百多只千纸鹤,每一只都承载着她的祈愿,每一只都耗费了她的时间与期盼。而现在,它们被随意地丢进垃圾堆,和那些无用的废纸混在一起,再也分不清了。
她蹲下身,慢慢捡起地上遗漏的一只,不知何时从罐子里掉了出来,孤零零地躺在桌脚边。
那一刻她才恍然惊觉,自己曾与上天有过一个隐秘的约定。在那个被泪水浸透的深夜里,她对着星空许下誓言:只要折满一千只千纸鹤,言北春就会回来。可她失信了,她自己选择了停止履约。上天收走了她未完成的祈愿,原来不是神明无情,而是她自己先松开了系住希望的绳结。而言北春,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!
言若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而缓慢,那只千纸鹤近在眼前却变的越来越模糊。她慢慢闭上双眼,她不知道世界会不会在这一刻静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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