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条大肥龙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38章 公主夜访赠冥衣,阎罗王的女婿,一条大肥龙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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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。

深入骨髓的冷。

不是幽冥地府那种无处不在、蚀骨侵魂的阴寒,而是一种源自身体内部的、如同万载玄冰从脏腑深处透出的死寂冰寒。每一次微弱的、近乎停滞的心跳,都像是冰锥在血管里缓慢地刮过,带来迟滞而尖锐的痛楚。意识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、粘稠冰冷的黑暗里,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溺毙者眼前的气泡,混乱地翻滚、破灭:

忘川河底巨兽骸骨掌中透出的纯净银光…冰冷水榭里阎小罗指尖缠绕的暗金丝线和她眼中深藏的孤寂…秦广王指尖敲击生死簿投影空白处那一声叩击灵魂的“笃”…父母咳血的绝望脸庞…还有那混乱癫狂的亵渎预言:“忘川倒流…轮回崩…”

这些画面被冰冷的寒意和污秽的诅咒烙印强行冻结、扭曲,如同无数根烧红的毒针,深深刺入他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,带来一种灵魂被反复凌迟的剧痛。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一丝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的暖流,如同黑暗冰原上燃起的第一点火星,艰难地穿透了层层冰封的黑暗与剧痛,缓缓注入陈默干涸枯竭的识海深处。

嗡…

沉寂如死灰的生死簿残页,被这暖流触及的瞬间,极其微弱地震颤了一下。仿佛垂死的枯木被注入了一丝生机。那弥漫识海、如同污秽毒藤般疯狂蔓延的诅咒烙印,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和残页的微弱反应所惊扰,侵蚀的速度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。

暖流并未融入残页,而是如同甘霖,艰难地滋养着陈默那被剧痛和冰冷折磨得濒临粉碎的意志核心。一股带着淡淡苦涩药香的暖意,顺着喉咙滑下,缓慢而坚定地驱散着脏腑深处的死寂冰寒。

“呃…” 一声极其微弱、如同濒死小兽呜咽般的呻吟,终于从陈默紧咬的牙关中艰难地挤出。沉重的眼皮仿佛粘着千钧重物,他用了全身的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。

视线模糊,重影晃动。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熟悉的、破败腐朽的屋顶梁木,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扭曲的鬼爪。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——是他栖身的那张石炕。

回来了…又回到了这间阴冷破败的小院。

他尝试转动眼球,脖颈却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轴承,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“咯咯”声。

视线艰难地偏移。

昏暗的光线下,一道身影静静地立在石炕前不远处。

依旧是那身繁复尊贵、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玄黑宫装。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,仅用一根简单的墨玉簪松松绾住,几缕碎发拂过光洁的额角。她背对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,整个身影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阴影里,只有侧脸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,冰冷,完美,如同用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。

阎小罗。

她并未坐在那张唯一的破旧木凳上,只是静静地站着,身姿挺拔孤峭,如同悬崖边一株遗世独立的墨竹。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,此刻正穿透昏暗的光线,落在他身上。目光不再是审判殿上的冰冷审视,也不是水榭中带着玩味的探究,而是一种…极其复杂的沉静。那沉静之下,似乎翻涌着无数难以言喻的情绪——审视他残破躯体的凝重?对他强行捏碎阴阳令、引来鬼将的惊疑?亦或是…对他鬼爪掌心透出轮回镜息、触动她自身隐疾的…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?
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冷香,非兰非麝,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,正是她身上独有的气息。这气息此刻似乎比水榭中淡了许多,不再具有那种冻结神魂的奇寒,反而如同冰层下缓缓流动的暗流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…疲惫?

“醒了?”

清冷的声音响起,如同冰珠滚落玉盘,打破了小屋内令人窒息的死寂。没有询问,没有关切,只是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。但在这冰冷的语调下,陈默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…沙哑?仿佛久未开口,又仿佛强忍着某种不适。

陈默的喉咙如同被砂纸磨过,干涩灼痛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只能极其轻微地、用尽全身力气地点了一下头。这个微小的动作,牵扯着全身碎裂的骨骼和撕裂的伤口,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袭来,让他眼前一阵发黑,闷哼出声。

阎小罗的目光在他因剧痛而扭曲的脸上停留了一瞬,那冰冷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快的、难以分辨的情绪。她不再言语,只是缓缓抬起一只欺霜赛雪的玉手。

手腕翻转间,一个巴掌大小、通体由温润白玉雕琢而成的玉盒凭空出现在她掌心。玉盒表面没有任何纹饰,光洁如镜,散发着淡淡的寒气。盒盖无声开启。

一股更加浓郁、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瞬间弥漫开来,驱散了小屋内的腐朽阴寒,也奇异地压制了陈默识海中诅咒烙印的蠢蠢欲动!玉盒内,静静躺着三颗龙眼大小、圆润剔透的丹药。一颗呈现出深邃的墨玉色,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;一颗是纯净的冰蓝色,仿佛由万载玄冰凝练;最后一颗则是温润的乳白色,光华内蕴。

“墨玉生肌丹,冰魄镇魂丹,养神固元丹。” 阎小罗的声音依旧清冷,如同在宣读一份丹药名录,“服下。吊住你的命。”

没有解释,没有多余的话。玉盒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,稳稳地落在陈默枕边冰冷的石炕上。丹药的清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,让他枯竭的身体本能地产生一丝渴望。

放下丹药,阎小罗的动作并未停止。她那只刚刚托着玉盒的手,再次轻轻一拂。

一件折叠整齐的衣物,无声地出现在她手中。

那并非凡间的丝绸锦缎,也非幽冥常见的鬼役灰袍。其材质非帛非皮,触目望去,如同最上等的墨玉被抽成了丝线,又如同将深邃的夜空裁剪了下来。布料本身呈现出一种内敛的、流动的玄黑色泽,仿佛能吞噬周围的光线。在昏暗的室内,布料表面隐隐有极其细密的、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金色纹路流转,勾勒出玄奥繁复的图案——仔细看去,竟似无数微缩的、首尾相连的轮回符文!这些符文并非绣制上去,更像是天然生长在布料之中,随着光线的流转若隐若现。

整件衣袍样式古朴简洁,宽袍大袖,线条流畅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,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、神秘与强大的防护气息。仅仅是看着它,就让人感到一种心神安宁、诸邪辟易的感觉。

“此乃‘**玄冥法袍**’。” 阎小罗的声音响起,依旧清冷,却似乎比刚才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…郑重?“墨玉冥蚕丝织就,内蕴九幽寒铁之精,暗绣‘小轮回镇邪纹’。可抵御阴煞侵蚀,削弱诅咒反噬,稳固神魂,隐匿气息。”

她顿了顿,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,穿透昏暗,再次落在陈默那只无力垂在身侧、覆盖着碎裂角质层的幽冥鬼爪上,又扫过他遍布伤痕、被阴气侵蚀得乌青的胸膛。

“穿上它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,却又在冰冷的命令之下,隐藏着一丝极其复杂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,“你的命,现在还有点用处。别轻易…死了。”

最后几个字,她说得极轻,如同耳语,却又清晰无比地传入陈默耳中。那语气,不像关心,更像是一种…冰冷的告诫?又或者…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极其隐晦的…期许?

话音落下,那件流淌着暗金纹路的玄冥法袍,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,缓缓飘落,覆盖在陈默伤痕累累、只穿着单薄染血内衫的身体上。

法袍接触皮肤的瞬间,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柔韧触感传来,并非刺骨的寒冷,而是一种温润的、如同深潭静水的凉意。这凉意瞬间渗透肌肤,如同无数双冰冷而温柔的手,轻柔地抚过全身每一处剧痛的伤口、每一根断裂的骨骼、每一条被阴气侵蚀的脉络!那深入骨髓的、源自阴脉和诅咒的蚀骨冰寒,如同遇到了克星,瞬间被压制、驱散了大半!识海中那道蠢蠢欲动的诅咒烙印,也被法袍内蕴的“小轮回镇邪纹”散发的力量所干扰、削弱,如同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,侵蚀的速度骤然减缓!
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源自灵魂深处的舒缓感,如同甘泉般流淌过陈默濒临崩溃的身心。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、时刻折磨着他的剧痛和冰冷,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缓解!

阎小罗静静地站在原地,看着玄冥法袍覆盖在陈默身上,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的眉头似乎微微舒展了一丝,看着他破败风箱般的喘息似乎稍稍平稳了一点。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,冰冷沉静依旧,只是那沉静的深处,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,如同冰层下的暗流,微微涌动了一下。

她没有再说话。仿佛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——送药,赠衣,以及那句冰冷的告诫。

玄黑的裙裾无声拂过冰冷的地面,她转身,如同融入水墨画卷的一滴浓墨,朝着那扇破败腐朽的木门走去。身影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拉长,孤绝而清冷。

吱呀——

腐朽的木门被拉开,门外是酆都城永恒不变的灰暗天光与阴冷气息。

就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的瞬间。

“等…等等…”

一个极其嘶哑、破碎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,艰难地从石炕上响起。

阎小罗的脚步微微一顿。没有回头。

陈默用尽全身的力气,才让那破碎的声音冲出灼痛的喉咙。他的目光穿透昏暗,死死盯住门口那道孤冷的背影。

“为…什么?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部深处挤压出来,带着血沫的腥甜,“救我…还…给我…这个?”

为什么?为什么在他捏碎阴阳令、引来鬼将、暴露了生死簿残页和轮回镜碎片秘密之后,这位高高在上、视他如蝼蚁工具的公主,非但没有落井下石,反而深夜送来续命灵药,赐下如此珍贵的护身法袍?那句冰冷的“别轻易死了”,背后又藏着什么?

阎小罗的身影在门口凝滞了片刻。灰暗的光线勾勒出她挺直的脊背和如瀑的黑发。

她没有回答。

沉默在破败的小屋内蔓延,只有陈默粗重压抑的喘息声。

良久。

就在陈默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,一个清冷得没有任何波澜的声音,如同穿过门缝的寒风,幽幽飘了进来:

“你的命,是地府的筹码。是揭开某些‘空白’的…钥匙。”

话音落下,玄黑的裙裾消失在门外。

吱呀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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