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 周家寿宴
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，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
城西废弃厂区的硝烟与血腥尚未在空气中散尽，松涛苑内草木的幽香也未能完全驱散昨夜惊魂的余韵。江州城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割裂成两个世界：一面是绝望与拯救交织的废墟，一面是即将上演虚伪浮华的盛宴。

周家府邸，“颐和山庄”，坐落在江州东郊风景最胜的栖霞山脚。今夜，这里灯火辉煌，恍如白昼。巨大的水晶吊灯从挑高近十米的穹顶垂下，折射出令人目眩的七彩光芒，将整个宴会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。昂贵的波斯地毯吸尽了脚步声，只留下觥筹交错间的低语与矜持的笑声在宽敞的空间里回荡。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醇厚、名贵香水的馥郁、以及精心烹制的珍馐佳肴的诱人香气。衣冠楚楚的名流、富甲一方的商贾、手握权柄的官员…江州乃至周边数省有头有脸的人物，今夜似乎都汇聚于此，为周家的掌舵人，周浩的父亲——周正雄，庆贺六十大寿。

“周董，福如东海，寿比南山啊！”

“周老，您这气色，看着比我们这些后生还精神！”

“周氏集团在周董带领下蒸蒸日上，是我江州之福啊！”

谄媚的祝词如同流水般涌向宴会厅中心。周正雄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紫色唐装，手捻一串油光水亮的海南黄花梨佛珠，满面红光，笑容可掬，频频举杯向宾客致意。他身形微胖，保养得宜的脸上堆砌着恰到好处的和善与威严，举手投足间尽显一方豪强的气度。任谁看去，这都是一个事业有成、家庭美满、德高望重的成功商人、慈祥长者。

然而，在这片歌舞升平、宾主尽欢的表象之下，一股压抑的暗流却在无声涌动。

角落里，周浩端着一杯烈酒，眼神涣散，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庞此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鸷和颓废。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也显得空荡而凌乱。他死死盯着宴会厅入口的方向，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怨毒火焰，嘴里神经质地喃喃低语：“…废铁…都是废铁…他凭什么…凭什么…” 他身边空无一人，连平日里最会巴结的狗腿子也下意识地与他保持着距离。昨夜帝景会所顶层的疯狂砸车，那堆在灯光下反射着残破光斑的兰博基尼废铁，如同一块巨大的、冰冷的耻辱烙印，死死钉在了他身上，也钉在了周家的门楣上。父亲周正雄看向他时，那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冰冷失望和愤怒，更让他如坠冰窟。

“浩儿！”周正雄低沉而带着警告意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，如同鞭子抽在周浩的神经上。他猛地一颤，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，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，试图用灼烧感压下心头的狂躁和恐惧。他看向父亲，周正雄的眼神锐利如刀，瞬间刺穿了他强装的镇定，里面蕴含的寒意让他遍体生寒。周浩知道，今晚这场寿宴，对他，对整个周家，都至关重要！这是危机公关，是挽回颜面，更是向所有人宣告——周家，依旧是江州不可撼动的巨擘！绝不能被那个叫沈观澜的蝼蚁搅乱！

就在这时，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骚动。

人群如同被无形的手分开一条通道。

一道身影，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。

来人正是沈观澜。

他没有刻意装扮，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浅灰色棉麻中式立领上衣，深色长裤，脚下是一双半旧的布鞋。与满场华服、珠光宝气的宾客相比，显得格格不入，甚至有些寒酸。然而，当他踏入这金碧辉煌、充斥着虚伪浮华的大厅时，整个喧嚣的空间仿佛瞬间安静了一瞬。

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。

有好奇，有审视，有鄙夷，有忌惮，更有周浩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眼神！

昨夜独战群凶的“武林高手”！

一幅字拍出三百万天价的“书法大家”！

在松涛苑九针定魂救回林老的“神秘神医”！

以及…将周家独子逼得当众砸车疯魔的…“罪魁祸首”！

他身上的光环与争议，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，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。

沈观澜对周遭的目光视若无睹。他的神情平静无波，如同深潭古井，不起一丝涟漪。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周浩那张扭曲的脸上停留片刻，仿佛那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。他的视线，直接越过了人群，落在了宴会厅中心，那位满面红光、正接受着众人朝贺的寿星——周正雄身上。

黄金瞳，在踏入大厅的瞬间，已然无声开启！

视觉：穿透那身象征着富贵与威严的深紫色唐装，穿透周正雄堆砌的和善笑容。沈观澜的视野中，周正雄周身的气场呈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形态。表面是一层看似浑厚、象征着财富与地位的金黄色光晕（这是长期身居高位、财富积累形成的“贵气”）。然而，在这层光晕之下，却纠缠、涌动着一大片浓稠如墨、散发着贪婪、阴狠、不择手段气息的污秽黑气！这黑气如同跗骨之蛆，深深渗透在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，尤其是在心口和头顶区域，更是浓得化不开！更有一缕缕暗红色的、充满了怨念与血腥的煞气丝线，如同毒蛇般缠绕其中，隐隐指向某些…被刻意掩盖的过往！这股气息之驳杂、之阴暗，远超常人想象！沈观澜甚至能“看”到，周正雄手腕上那串被盘得油亮的黄花梨佛珠，其表面萦绕着一层极其微弱、却充满悲悯与抗拒的金色佛光，正与主人身上那浓烈的污秽黑气做着徒劳的对抗，佛珠本身的光泽正在被缓慢侵蚀、黯淡！

嗅觉（百草鼻）：瞬间屏蔽掉大厅内所有浓烈的香水、雪茄、食物气息！如同最精密的化学分析仪，瞬间捕捉、分解着从周正雄身上散发出的气味信息：昂贵沉香手串的木质香气、顶级护肤品的淡雅气息…但在这一切之下，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清晰、如同陈年铜锈混合着血腥甜腻的“铜臭味”，以及一种…长期接触某种特殊化学药剂（类似强力镇静剂或致幻剂残留）的、淡淡的苦杏仁底调，被沈观澜精准地锁定！这股气息，与他当日在松涛苑为林老诊治时，嗅到的那引发“金石之毒”的源头气息，隐隐有着极其相似、却又更加驳杂深沉的阴寒特质！

听觉（谛听耳）：过滤掉所有喧嚣的祝词和背景音乐。周正雄那看似洪亮爽朗的笑声，在沈观澜耳中被无限放大、解析！笑声的底层，隐藏着一丝极其细微、不易察觉的、因长期精神紧张和睡眠障碍导致的声带震颤！他每一次看似随意的挥手，关节处都发出极其轻微的、属于长期缺乏运动或暗伤积累的滞涩摩擦音。更关键的是，当有某些特定身份（如监管机构或媒体背景）的宾客靠近祝贺时，周正雄的心跳频率会瞬间出现极其微小的、不自然的加速！血液流动的速度也会略微加快！虽然被他完美的表情管理掩盖，却逃不过谛听耳的捕捉！

触觉（灵犀手·环境感知）：沈观澜能细微地感知到，以周正雄为中心，整个宴会大厅的气流都带着一种无形的压抑和滞涩感。周正雄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浓烈驳杂的负面气息，如同一个巨大的污染源，正无声地影响着整个空间的气场平衡。他脚下昂地毯的纤维，似乎也承载着比别处更沉重的压力。

所有的感官信息，如同汹涌的潮水，在沈观澜脑海中瞬间汇聚、碰撞、印证！

周正雄！

这个表面上光鲜亮丽、德高望重的商界巨擘！

他的财富帝国，他的显赫地位，他的所谓“慈善”名声…其根基之下，埋葬着多少见不得光的血腥、贪婪与罪恶？！

他与林老所中的“金石之毒”，与黑虎帮拐卖儿童、丧心病狂的“中转站”，必然有着千丝万缕、甚至直指核心的联系！

沈观澜的眼神，依旧平静。但那平静的冰面之下，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怒火和冰冷的审判意志！

他迈开脚步，穿过自动分开的人群，径直走向宴会厅的中心，走向那位正在接受众人顶礼膜拜的“寿星”。

随着他的走近，原本喧嚣的大厅彻底安静了下来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人身上。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。

周浩死死攥着拳头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，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沈观澜的背影，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微微发抖。

周正雄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，但眼底深处，那抹隐藏极深的阴鸷和警惕，却如同毒蛇般悄然昂起了头。他捻动佛珠的手指，微不可察地加快了速度。

“周董，寿诞吉辰，恭喜。”沈观澜在周正雄面前站定，声音平淡，听不出喜怒。

“呵呵，沈小友能赏光前来，蓬荜生辉啊！”周正雄笑容满面，声音洪亮，带着长辈对后辈的“慈和”，“听闻小友近来声名鹊起，书画双绝，更兼一身好本事，真是后生可畏！后生可畏啊！” 他绝口不提昨夜周浩的丑态，仿佛那从未发生。

沈观澜没有接他的客套话，只是平静地从随身的布囊中，取出一个用普通宣纸包裹着的长条形物件。

“一点薄礼，不成敬意，权当为周董寿辰添个彩头。”沈观澜将那物件递了过去。
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份“薄礼”上。宣纸包裹，看起来朴素至极，甚至有些寒酸。与周围堆积如山的、包装奢华的名贵贺礼相比，显得格外刺眼。

周正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，脸上笑容不变，示意旁边的管家接过。

管家小心翼翼地解开宣纸。

当里面的物件完全显露出来时，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窃窃私语！

那赫然是一卷字帖！

而且是一卷品相极其糟糕的字帖！

纸张泛黄发脆，边缘布满虫蛀的小孔，如同被岁月啃噬的破布。墨迹多处晕染、脱落，字迹更是模糊不清，难以辨认。整幅字帖散发着一股陈腐的霉味和纸张朽坏的气息。

“这…这是什么玩意儿？”

“虫蛀成这样了？地摊上捡来的破烂吧？”

“沈观澜这是什么意思？故意来砸场子的？”

“三百万一幅字的人，就送这个？羞辱周家？”

嘲讽、不解、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向沈观澜。周浩更是气得浑身发抖，几乎要冲上来！周正雄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有些挂不住了，眼神阴沉了下来。

管家捧着那卷破旧的字帖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周正雄。

“沈小友这份礼…倒是…别致。”周正雄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，“不知是何来历？有何讲究？”

沈观澜仿佛没有听到周围的议论和质疑，他的目光落在管家手中的虫蛀字帖上，声音依旧平静无波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：

“此乃前朝一位落魄举人，王墨林的《秋思杂感》残卷。王墨林其人，一生清贫，屡试不第，郁郁而终。其字虽无大家气象，却胜在笔锋耿直，字字泣血，道尽寒门士子之酸楚。”

他顿了顿，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周正雄，声音陡然转冷，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锋利：

“此帖，原为江州府衙库房所藏。七年前，江州旧城改造，府衙库房搬迁，一批‘损毁严重、无甚价值’的‘废纸’被低价处理。其中，便包括此卷。”

沈观澜的声音不高，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厅！所有人的心脏都猛地一缩！府衙库房？旧城改造？低价处理？

周正雄捻动佛珠的手指骤然停住！瞳孔猛地收缩！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，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！

沈观澜上前一步，灵犀手伸出，轻轻拂过字帖上那些触目惊心的虫蛀孔洞。他的指尖没有触碰纸张，却在距离纸面毫厘之处缓缓移动。黄金瞳的视觉被催发到极致！

视觉溯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