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茶楼琴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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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声鸟鸣如银针落地，刺破茶楼的寂静。所有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，撞在雕花窗棂上，黑豆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沈观澜的手指。紧接着，第二只、第三只…更多的鸟雀从四面八方涌来：喜鹊拖着长尾掠过飞檐，白头翁停在灯笼架上歪头倾听，甚至几只罕见的翠鸟，也从巷口的梧桐树上振翅而来，尾羽上的蓝色光泽在烛光下流转如宝石。

百鸟栖窗的奇观震撼了所有人。茶客们忘记了呼吸，掌柜老赵手里的铜壶“当啷”落地，滚热的茶水泼在脚背上却浑然不觉。手机拍照的咔嚓声此起彼伏，不知谁喊了一声“快拍！这是神迹！”，整个茶楼瞬间被闪光灯照亮，如同白昼。

沈观澜却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。识海中的枯柳青芒暴涨，能量流顺着琴弦奔涌而出，在他周身形成一个淡青色的气场。黄金瞳视野里，自己的指尖正绽放着微光，每一次拨弦都带出一道光痕，如同在空中书写古老的符文。当最后一个大绰指法落下，指尖的光华骤然凝成一道青芒，随着琴弦的震颤迸发而出！

唳——！

鸟群齐声长鸣，声浪竟将茶楼檐角的积雪震落。更惊人的是，窗台上那盆萎蔫的绿萝，在青芒扫过的瞬间，叶片突然舒展开来，嫩绿的新芽“噗”地钻出叶鞘，仿佛有人用快进镜头播放生命的成长。

琴音戛然而止，余韵却如晨钟暮鼓，在众人耳中回荡不去。沈观澜踉跄着扶住琴桌，只觉五脏六腑仿佛被重锤击打，指尖发麻，视线一阵模糊——灵犀手传来灼痛，低头看去，虎口处竟渗出细密的血珠，刚才灌注木灵之气时，竟透支了身体机能。

死寂持续了三秒，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。“古琴男神！”“这是仙人抚琴啊！”人群潮水般涌来，几个年轻女孩举着手机直播，屏幕上“百鸟朝凤”的弹幕飞速刷屏。掌柜老赵挤到最前面，满脸通红地搓着手：“沈先生！您这手艺…不，您这是神通！以后您天天来！茶水点心全免！租金？什么租金？您肯来就是给咱们茶楼镀金身啊！”

沈观澜勉强一笑，正要开口，目光突然被二楼楼梯口的老者吸引。那老者须发皆白，灰色布褂洗得发白，腰间系着一根褪色的蓝布带，手中拄着的乌木拐杖看似普通，杖头却刻着一道若隐若现的雷纹。老者静静地看着他，眼神中既有激赏，又带着一丝审视，仿佛在看一件刚刚出土的古玩，既惊叹于其价值，又在推敲真伪。

“笃…笃笃…笃！”

老者突然用拐杖叩击楼梯扶手，三声轻响如三颗石子投入心湖，在谛听耳中却化作惊雷。第一声“笃”，沉若古寺晨钟，余韵悠长间，沈观澜怀中的铜镜源石突然发烫，仿佛呼应着某种远古的召唤；第二声“笃笃”，快如奔雷掣电，竟带出金铁交鸣的锐音，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；第三声“笃！”，重如泰山压顶，尾音里的震颤感竟让空气中的尘埃纷纷扬扬落下，在光柱中形成一片金色的雾。

“小友一曲，枯木生春，百禽来朝，已得琴道三昧。”老者开口，声音如陈年普洱，醇厚中带着回甘，“然…琴劣，终难承大道之音。”他顿了顿，拐杖在地面轻点，“可识此木？”

沈观澜瞳孔骤缩，黄金瞳穿透乌木表层，只见内里赫然是一段梧桐木芯，木质致密如铁，表面布满蜿蜒的焦纹，如同被天雷劈过的痕迹。更惊人的是，木芯中央竟有一条细小的空腔，腔内隐约可见紫色电光游走，如同沉睡的雷霆。

“雷击…凤凰木？！”他失声惊呼，想起祖父古籍中记载的传说——上古伏羲氏取凤凰栖息的梧桐木为琴身，以雷泽之丝为弦，始成天地间第一架古琴。眼前这截木芯，竟与传说中的“雷音神木”如出一辙！

老者含笑点头，拐杖在楼梯上划出一道淡淡的焦痕：“此木得天地雷火之精，可承天道之音。小友既有心琴道，何不来寻老朽？”说罢，他转身下楼，背影在人群中渐渐模糊，唯有拐杖叩地的“笃笃”声，如同某种神秘的节拍，敲在沈观澜心上。

人群再次涌来，闪光灯与提问声此起彼伏，可沈观澜的目光始终盯着老者消失的方向。他知道，这三声叩击不是偶然，而是某种邀约，一扇通往更高境界的门正在缓缓打开。怀中的铜镜源石仍在发烫，与方才老者琴音中的能量产生着奇妙的共鸣，仿佛在预示着什么。

“沈先生！沈先生！”掌柜老赵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，茶客们的热情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低头看向膝上的桐木琴，琴弦上的淡青色光华尚未完全褪去，残留的木灵之气仍在微微震颤。忽然间，他想起老者的话，指尖轻轻抚过琴弦，心中已有了决定——默然斋的冷清，或许即将结束，而真正的琴道之旅，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