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归墟之蚀
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，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
“白墙矩尺…重…归…净…界…” 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裂痕、疲惫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，仿佛每一个音节都在消耗祂存在的根基。那柄缠绕着污血锁链的青铜矩尺仿佛听到了至高指令，尺尖缓缓调转，无视空间的阻隔，冰冷地锁定了下方城市巨大裂痕深处，那贯通深渊与现实的猩红霓虹核心，锁定了渊父意志降临的源头。“终极…指令：抹除…深渊…锚点…” 冰冷的、不带丝毫情感的指令下达，矩尺微微震颤，缠绕其上的锁链发出刺耳的空间摩擦声，周围的空间开始大面积扭曲、塌陷，形成一个通往毁灭终点的通道。

城市裂痕的最深处，巨大的地渊如同通往地狱的咽喉，下方是翻涌沸腾、散发着浓烈硫磺与血肉腐烂恶臭的污秽血海。墨心那枚沉寂的灵核，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被巨浪吞噬的孤舟，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倔强的银蓝色光芒，成为这片绝望深渊中唯一的光源。

突然，死寂的血海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，剧烈地沸腾咆哮起来！粘稠的血浆向两边恐怖地分开，数条粗大得如同远古山脉脊梁、覆盖着暗金色狰狞骨甲和无数蠕动吸盘的恐怖触须，无视了空间的阻隔与法则的束缚，带着碾碎星辰的污秽气息，从深渊最底层猛地探出！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——那颗孤悬的灵核！触须相互绞缠、盘绕，编织成一张遮天蔽日、散发着绝对湮灭意志的污秽巨网，带着终结一切的恶意，狠狠地向灵核罩下！渊父的意志，终于将它的毁灭触手，伸向了这最后的秩序火种，要将它彻底污染、吞噬，断绝一切希望！

就在这污秽巨网即将触及灵核、将其拖入永恒黑暗的刹那——

灵核最深处，那一点早已沉寂、仿佛彻底化为灰烬的墨色残烬，毫无征兆地、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！

如同投入绝对死寂宇宙的第一颗石子，一圈微弱却无比清晰、蕴含着某种亘古韵律的涟漪，以那点墨烬为核心，在灵核内部悄然荡漾开来。涟漪所过之处，无数被时间遗忘、被深渊湮灭的碎片被强行唤醒、凝聚、显现：

——冰冷的暴雨夜，破败阴森的弘文书院考场，浑身湿透、眼神却异常清亮执着的林逾白，从染血的桌案上，坚定地拾起那柄乌沉沉的、象征着秩序与规训的铁戒尺……

——脸色苍白如纸、嘴角溢血的少女墨心，咬破指尖，以血为墨，在画板上不顾一切地疯狂涂抹，描绘出那道撕裂她灵魂、令她颤栗的、连接着未知恐怖的狰狞“白墙裂痕”……

——林逾白手持戒尺，无视周围厉鬼的哀嚎与空间的恐怖扭曲，沉稳地点向扑来的腐朽书生，口中清晰而有力地诵出那句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、能定鼎乾坤的低语：“学而时习之，不亦说乎…”

无数个瞬间，无数个承载着微弱人性光辉与不屈守护执念的记忆碎片，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星火，从墨烬的涟漪中喷薄而出！它们不再是静止的画面，而是化作了奔腾不息、带着温暖与抗争意志的光之洪流！

这条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、微弱却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光之河流，猛地冲破了灵核的束缚，逆流而上，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，迎向那笼罩而下的、代表终极湮灭的污秽巨网！

光流所过之处，翻涌咆哮、充满恶意的血海如同被无形的神圣意志抚平，瞬间陷入死寂般的平静。那些带着碾碎一切意志、绞缠而下的暗金恐怖触须，在触及光流的瞬间，骤然僵直！触须表面疯狂蠕动的吸盘停止了开合，暗金色的狰狞骨甲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片灰败、冰冷的石质纹路，仿佛被瞬间施加了永恒的石化封印！

更令人心神震撼的景象出现了。在光流拂过的、陷入死寂的血海海面之下，一座座巨大、残破、形态各异的墓碑缓缓升起！这些墓碑有的铭刻着早已失传的楔形文字，有的镶嵌着断裂的蒸汽管道与巨大齿轮，有的覆盖着枯萎的藤蔓与猛兽骨骼图腾，有的则是由光滑的晶体和断裂的光缆构成……它们正是“万骸同归”中被林逾白以“规训”本能强行从毁灭深渊中拉回、赋予其最后尊严的无数湮灭文明的残骸象征！

此刻，这些曾经承载着绝望与毁灭的墓碑，在墨心灵核释放的记忆光流冲刷下，表面覆盖的污血与深渊恶意如同被圣水洗涤的污泥般迅速剥落、消散。残破的碑体上，那些属于各自文明的文字与图腾黯淡隐去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个个巨大、古朴、虽残缺不全却散发着微弱而温暖、坚定不屈力量的文字——“仁”！

残缺的“仁”字，如同黑夜中的星火，在每一座墓碑上艰难地、却无比坚定地亮起。

无数的残碑，如同拱卫王座的忠诚卫士，环绕着墨心的灵核，在污秽血海之上，在深渊与现实贯通的恐怖裂口中央，构筑起一座由无数湮灭文明最后尊严与“仁”之微光组成的——宏伟而悲壮的坟冢！坟冢的中心，是那点倔强燃烧的银蓝灵核。光流并未停歇，它轻柔而坚定地包裹着灵核，如同母亲的手，抚平它因外界毁灭冲击而产生的细微涟漪，将那座由无数“仁”字碑林构筑的坟冢，化为守护它的、最后的、绝望而神圣的壁垒。

城市上空，“论语学堂”四个由污血凝成的巨大霓虹字迹，在吞噬了净界污血矩尺、血屠毁灭主炮、渡舟蚀骨导弹三方绝杀之力后，其内部翻涌的、仿佛能淹没世界的猩红光芒骤然向内疯狂坍缩！

如同宇宙奇点吞噬光线，那覆盖了大半个天穹、令人窒息的末日血色光晕，在瞬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原地只留下了一道不过百丈长、边缘极不规则、如同空间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撕裂的暗红色裂痕。这道裂痕悬浮在满目疮痍的城市废墟与铅灰色、被血雨浸透的天幕之间，安静得诡异，却又散发着比之前铺天盖地的血光更令人心悸千万倍的、纯粹的虚无与终极恶意。

裂痕深处，粘稠的黑暗如同活物般缓慢地蠕动、汇聚。然后，一只巨大的、完全由凝固的暗金色物质构成、表面流淌着熔岩般灼热与毁灭纹路的眼瞳，缓缓地在裂痕中央睁开！

冰冷、漠然、带着俯视尘埃蝼蚁般的绝对意志。渊父的目光，穿透了深渊的阻隔，穿透了空间的屏障，如同实质的、能冻结灵魂的寒冰，第一次，真真切切地、毫无保留地降临在这片饱受蹂躏的现实世界！

就在这只暗金巨瞳睁开的瞬间，那柄缠绕着污血锁链、代表着净界最终裁决意志的青铜矩尺破开空间而至！尺身周围的空间剧烈塌陷，形成扭曲的漩涡，纯白的秩序圣焰与暗红的污血锁链力量狂暴交织，带着净化与毁灭的双重、矛盾的终极意志，如同审判之矛，撕裂长空，狠狠刺向裂痕中央那只冰冷的巨瞳！

几乎不分先后，血屠“狰牙号”旗舰的主炮核心熔炉发出超负荷运转的恐怖嗡鸣！这一次，不再是清理杂兵的散射，而是凝聚了旗舰全部能量储备的、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赤红毁灭光柱！它撕裂被血雨浸透的空气，带着焚烧万物、蒸发星辰的狂暴意志，如同蛮荒巨兽的吐息，轰向巨瞳！

同时，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、轨迹飘忽不定的灰影从渡舟快艇的隐蔽发射口无声射出，那是“渡舟”压箱底的阴毒武器——“蚀骨穿甲弹”，弹头内封装着能在瞬间瓦解物质基本结构、湮灭能量场的纳米级蚀刻虫群风暴！它们的目标，同样是那只漠然的眼睛！

净界、血屠、渡舟——这三方在平日不死不休、彼此视为最大威胁的势力，在面对渊父这超越理解、带来终极毁灭的恐怖存在时，在自身存亡的威胁下，竟达成了荒谬而短暂的、基于恐惧的联手！三种性质迥异却都足以一击毁灭城邦的终极力量，从三个刁钻的方向，撕裂被血雨染红的长空，带着必杀的意志，同时轰向那道裂痕中的暗金巨瞳！

面对这毁天灭地、足以重创星辰的三方绝杀，裂痕深处那只冰冷的暗金巨瞳中，极其人性化地闪过一丝……清晰无比的讥诮。

仿佛在嘲笑蝼蚁的狂妄、无知与徒劳。

就在三种攻击即将触及裂痕边缘、能量即将爆发的千分之一秒，那道悬浮的暗红裂痕猛地向四周极限扩张！如同沉睡的深渊巨兽张开了它的饕餮之口！裂痕瞬间扩大了百倍千倍，其边缘不再是虚无的黑暗，而是化作了蠕动、布满层层叠叠利齿和不断滴落粘稠黑液的暗红色血肉壁垒！

吞噬！绝对的吞噬！

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，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对冲光焰。那柄带着净界最后希望的污血矩尺，那道焚灭万物的血屠主炮，那几枚阴毒致命的蚀骨穿甲弹，如同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，无声无息地被那张开的、蠕动着的裂痕巨口，一口吞没！

矩尺在污秽血肉中急速锈蚀、崩解，纯白的圣焰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，污血锁链被更本质的黑暗同化吸收。血屠的毁灭光柱如同被投入黑洞的光线，瞬间扭曲、黯淡、消融，狂暴的能量被粘稠的深渊物质分解、吸收、化为己用。蚀骨穿甲弹甚至没能触发内部的蚀刻虫群风暴，就在裂痕边缘那疯狂蠕动的肉芽包裹、侵蚀下，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物质粒子，成为了裂痕扩张、强化的养料。

裂痕深处，传来清晰而缓慢、带着满足意味的咀嚼声，如同巨兽在细细品味送上门的美味佳肴。裂痕边缘，那些蠕动的暗红色肉芽吸收了攻击的能量后，变得更加粗壮、狰狞，如同活物般向外疯狂蔓延、探出，贪婪地舔舐、吞噬着城市废墟中残余的生命气息与混乱能量。

墨心灵核构筑的“仁”字碑林坟冢，在外部三方绝杀被轻易吞噬、渊父意志彻底降临的恐怖威压下，剧烈地震颤着，如同风暴中的危巢。构成坟冢的无数残碑表面，那些残缺的“仁”字光芒剧烈地明灭不定，如同狂风中的残烛，随时可能彻底熄灭。

就在这守护之力即将被绝对黑暗压垮、灵核将被拖入永恒深渊的刹那——坟冢最核心处，那点一直守护着墨心灵核的银蓝色光芒，突然如同被压迫到极限的心脏，爆发出了第一声真正有力的搏动！

嗡！

一道无法用寻常颜色准确描述的、介于纯粹无暇的银白与温润内敛的玉色之间的光芒，猛地从灵核最核心的深处爆发出来！这道光芒并不刺眼夺目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、韧性与古老神圣的气息，瞬间驱散了灵核表面最后一丝缠绕的污秽气息！

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藤，顺着那些遍布暗金裂痕的残碑表面急速蔓延、攀附！所过之处，暗金色的裂痕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扭动、退缩，发出无声的、充满痛苦的哀鸣！那些即将熄灭的“仁”字，在这古老而精纯的光芒注入下，如同枯木逢春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，猛地重新亮起！这一次，它们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银蓝，而是与灵核核心同源的、更加凝练、更加古老、更加坚韧的玉白色！

玉白色的“仁”字光芒彼此呼应、共振、连接，瞬间在残破不堪的碑林坟冢内部，构筑起一张由纯粹守护意志凝聚的、坚韧无比的玉色光网！这张光网如同最强大的结界，牢牢地兜住了摇摇欲坠的坟冢，暂时隔绝了外部那无孔不入、代表终极湮灭的“归墟之蚀”力量！

玉白光芒持续爆发，甚至开始主动向外扩张、净化！灵核周围翻涌咆哮的污秽血海被这股神圣的力量强行逼退，形成一个直径数十米的、相对纯净的玉白色光晕领域！领域边缘，血海如同被激怒般剧烈翻滚、咆哮，却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壁垒，无法再侵入分毫！

灵核本身，在那玉白核心的搏动下，形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它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光球，其表面浮现出无数极其细微、玄奥繁复的玉白色纹路，如同某种源自宇宙初开时的古老仪轨的核心部件，散发出庄严肃穆、不容亵渎的永恒气息。整个坟冢，在这玉白光芒的照耀下，仿佛从一座绝望的坟茔，短暂地化为了一座神圣的、进行着最终守护仪式的祭坛！

裂痕深处，那只一直冷漠“观察”、如同神明俯视实验品的暗金巨瞳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忽视的明显波动！那点猩红的、负责解析一切的“观察”光点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，随即又猛地扩张，仿佛接收到了远超预期、极其“有趣”和关键的数据流。巨瞳中，那丝之前微不可察的“兴趣”，陡然间变得无比浓郁、炽热，甚至带上了一丝……赤裸裸的贪婪探究欲。它不再仅仅是冷漠的观察者，巨大的瞳孔微微收缩，无形的、足以扭曲法则的力量开始在其核心凝聚，冰冷地、牢牢地锁定了那座爆发出神秘玉白光芒的坟冢核心！一场针对这古老核心的掠夺，正在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