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 蔷薇向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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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,卷着墓地特有的清寒和泥土微腥的气息,掠过一排排沉默的石碑。阳光挣扎着,试图穿透铅灰色的厚重云层,只在冰冷的汉白玉和墨色大理石上投下稀薄、摇曳的光斑,吝啬得不肯给予半分暖意。沈微站在父母合葬的墓碑前,墓碑上镶嵌的照片里,父母的笑容年轻而温煦,隔着生死的鸿沟,无声凝视着十年后终于得以站在这里的两个女儿。那笑容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切割着沈微的心脏,不是剧痛,是绵长而深沉的酸楚,混合着迟来的尘埃落定带来的、近乎虚脱的释然。
“爸,妈…” 沈微的声音很轻,被风吹散,几乎听不见。她蹲下身,将怀中那两束纯白的玫瑰轻轻放在墓碑前。花瓣柔软洁白,不染尘埃,与墓碑的冰冷坚硬形成刺目的对比。花瓣上还凝着清晨的露珠,像未干的泪痕。“…真凶,伏法了。” 这几个字出口,带着千斤的重量,也卸下了压在心口十年的巨石。她伸出手指,指尖微凉,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,小心翼翼地拂过照片上父亲宽阔的额头,母亲温柔的眼角。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尖,激得她眼眶瞬间发热。十年,整整十年。无数个午夜梦回的血色,挥之不去的尖叫与火光,终于在这一刻,被眼前这方小小的石碑和这两张凝固的笑脸,赋予了最终的安息。
沈月安静地站在姐姐身边,她瘦削的身体裹在素黑的衣裙里,像一株纤细的芦苇。长久的囚禁和恐惧在她眼底沉淀,形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翳,但此刻,那阴翳深处,似乎有微弱的光在艰难地闪烁。她学着姐姐的样子,也蹲了下来,动作有些笨拙的迟疑。她的指尖在距离墓碑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,仿佛那冰冷的石头会灼伤她。沈微没有催促,只是默默地、坚定地握住了妹妹冰凉的手,带着她,一起轻轻地、轻轻地碰触到墓碑冰凉的边缘。沈月浑身剧烈地一颤,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,但很快,那紧绷的颤抖在姐姐手掌传递过来的微弱暖意下,奇异地平复了些许。她看着照片,嘴唇无声地翕动了几下,最终只是更紧地回握住了沈微的手,无声的泪水顺着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,洇湿了衣襟。
陆凛站在她们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。他像一尊沉默的、由寒铁铸就的雕像。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冷峻,却也隔绝了所有属于活人的温度。他那张足以令任何人心悸的俊美面容上,此刻没有任何表情,如同冻结的湖面,深邃的眼眸低垂着,视线落在沈微放在墓碑前的白玫瑰上,又似乎穿透了那纯白的花朵,落在更深、更黑暗的虚空里。阳光吝啬地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,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阴影之中。霍华德(“V”)临死前那癫狂扭曲的笑脸和诅咒般的话语——“陆凛,你骨子里流的和我们是一样的脏血!你永远洗不干净!”——如同附骨之疽,在他脑海里反复尖啸,与眼前这片象征终结与哀思的肃穆墓地格格不入,却又仿佛是他灵魂深处最真实的写照。
当沈微和沈月互相搀扶着站起身,陆凛的目光才缓缓抬起,落在墓碑的照片上。那目光极其复杂,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:沉重的负罪感如同深海,几乎要将他溺毙;迟来的哀悯像薄雾,笼罩着那份沉重;还有一丝深藏的、连他自己都羞于承认的疲惫——一场跨越了漫长时光的血色征程,终于抵达了终点,但这终点并非坦途,脚下依旧是荆棘丛生。他向前走了两步,脚步沉稳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滞重感,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无形的泥沼里。他在墓碑前站定,距离沈微只有半步。
他没有看沈微,只是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。然后,在沈微和沈月惊愕的目光中,陆凛的左膝,缓缓地、沉重地弯了下去,最终,单膝点在了冰冷坚硬、沾染着湿冷泥土的墓地上。这不是骑士的礼节,这是背负血债者,向无辜亡魂的叩问与告解。他微微低着头,浓密的眼睫垂覆下来,遮住了那双曾经锐利如鹰隼、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。他放在屈起右膝上的那只手,手背上还残留着与霍华德保镖搏斗时留下的新鲜擦伤,指关节因为用力紧握而泛出森森的青白色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有风穿过松柏枝叶发出的呜咽。
沈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,骤然停止了跳动,又在下一秒剧烈地擂动起来,撞得胸腔生疼。陆凛的姿态,像一把烧红的匕首,猛地刺穿了她刚刚获得片刻安宁的心。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。他的骄傲,他的掌控欲,他如钢铁般从不弯曲的意志……此刻却在她父母的墓前,在象征着终结与告慰的这一刻,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势,跪了下去。这不是胜利者的姿态,这是审判席上罪人的姿态。
“陆凛!” 沈微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一丝尖锐的痛楚,她猛地伸出手,抓住了他冰冷得如同墓石的手臂,试图将他拉起来。“起来!别跪了!都结束了…我们回家!” 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绷紧,坚硬如铁,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,却又透着一种死寂般的冰冷。
陆凛没有顺势起身。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她。他只是反手,以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,猛地攥住了沈微试图拉他起来的那只手。他的手掌宽大,指节因为常年握枪和搏斗而带着薄茧,此刻却像冰块一样寒冷刺骨。他攥得那样紧,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暴突,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色,几乎要将沈微纤细的指骨捏碎。剧烈的疼痛从手骨传来,沈微痛得倒抽一口冷气,却没有挣扎,也没有抽回手。她只是任由他死死攥着,仿佛这疼痛是连接他们此刻唯一真实的纽带。
“回家?” 陆凛终于开口了,声音低沉沙哑得可怕,像砂纸磨过粗砺的岩石。他缓缓抬起头,目光终于对上沈微盈满痛楚和担忧的眼眸。那眼神里翻涌着沈微从未见过的浓烈情绪,像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、绝望的深海漩涡。他扯动了一下嘴角,那弧度冰冷而苦涩,没有丝毫笑意。“沈微,你看看这双手…” 他猛地将两人交握的手抬起,举到沈微眼前。他的手背,指关节,甚至手腕内侧,除了新鲜的擦伤,还有几道颜色浅淡、却狰狞扭曲的陈年疤痕,如同盘踞的毒蛇,无声诉说着过往的腥风血雨。“……沾的血,早就洗不干净了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,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疲惫和自我厌弃,“从很久以前开始…它就脏了。霍华德说得对…有些烙印,是地狱的印记,永生永世,都抹不掉。” 那“脏”字,被他咬得极重,带着自虐般的狠厉,像一把钝刀,反复切割着他自己的灵魂,也凌迟着沈微的心。
沈月被这压抑而痛苦的一幕震慑,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,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,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茫然。墓园的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,死死压在每个人的胸口。冰冷的石碑,无声的照片,男人跪地自厌的沉重,女人眼中破碎的痛楚……构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绝望图景。连风似乎都停滞了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,一阵遥远却异常清晰的笑声,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墓园的静穆,像一串骤然洒落的、清脆的银铃,毫无阻碍地飘了过来。
“咯咯咯…哈哈…妈妈,再高点!再高点呀!”
沈微和陆凛同时一震,循声望去。
墓园边缘低矮的铁艺围栏外,毗邻着一片小小的社区公园。阳光下,绿草茵茵。一个穿着鹅黄色小裙子、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,正坐在秋千上,被年轻的母亲温柔地推着。秋千高高荡起,小女孩张开手臂,发出快乐无比的大笑,小脸因为兴奋涨得通红,像一颗熟透的苹果。她无忧无虑的笑声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,纯粹而耀眼,毫无阴霾。阳光,不知何时,竟已奋力撕破了厚重云层的封锁,大片大片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,慷慨地洒满了那片草地,将小女孩和她快乐的身影,镀上了一层璀璨温暖的金边。
那纯粹的生命欢歌,那刺破阴霾的阳光,像一道强光,瞬间刺穿了笼罩在墓碑周围的沉重黑暗和自厌的冰层。
沈微猛地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陆凛。他依旧跪着,攥着她的手,眼神还沉浸在那片自毁的深渊里,但他微微侧着头,目光被那小女孩的笑声和阳光吸引了过去。阳光同样慷慨地洒落在他身上,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,落在他紧抿的唇线,落在他低垂的、沾染了泥土的膝盖上。阳光驱散了他身上浓重的阴影,却无法立刻融化他眼底的冰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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