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3章 战魂记忆碎片的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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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的碎片如同最锋利的淬毒匕首，精准无比地刺向燕昭此刻最为脆弱的心脏！那不是别人的记忆，那是他灵魂深处被封印的、属于“燕昭将军”的烙印！

“呃啊——！”

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嚎从燕昭喉咙深处迸发出来。他猛地弓起身子，双手死死扣住轮椅扶手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咯”声，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。额头上、脖颈上青筋暴起，如同一条条扭曲的黑色蚯蚓，皮肤下的血管似乎要炸裂开来。

一股浓稠如墨、冰冷刺骨的黑雾，毫无征兆地从他周身每一个毛孔中狂涌而出！那黑雾翻滚、咆哮，带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千年战场沉淀的恐怖煞气，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！

“哗啦！” 房间内唯一的一张木桌在这狂暴力量的冲击下，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，瞬间四分五裂！桌上的茶杯、油灯碎片如同暗器般激射而出，深深嵌入墙壁和地板。

“嘶嘶…”

墙壁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痕，迅速蔓延。木质的地板在令人心悸的“吱呀”声中向下凹陷、扭曲。窗户的糊纸在强大的压力下瞬间化为齑粉，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整个房间，如同被投入了一只无形巨兽的胃囊，正在被疯狂地挤压、扭曲、撕扯！

黑雾并未停止扩散。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，贪婪地吞噬着光线和空间。墙壁、地板、天花板…所有接触到黑雾的物体表面，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朽、剥落！坚固的木质变得如同朽木，坚硬的砖石表面迅速风化、化为粉末簌簌落下。一股代表着极致毁灭和死亡的气息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去。

整座客栈在无形的力量下剧烈震颤起来！楼下传来住客惊恐万状的尖叫和桌椅翻倒的混乱声响。

燕昭猛地抬起头！

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怠、几分疏离、偶尔闪烁算计光芒的眼睛，此刻已完全被一种非人的赤红所取代！那赤红之中没有半点属于人的情感，只有无尽的杀戮、毁灭的欲望和沉淀了千年的冰冷疯狂！他脸上属于“人族三皇子”的温和病弱彻底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古战神的、睥睨而残酷的漠然。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扭曲的、近乎愉悦的弧度。

他的目光，锁定了门口那个唯一还站着的身影——那个点燃了他记忆之火、此刻被滔天恨意和惊骇笼罩的绯烟。

绯烟首当其冲！

在那双赤红魔瞳锁定的瞬间，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仞高山，轰然压在她的肩头！空气变得粘稠如铁水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肺腑的痛楚。她周身的空间仿佛被冻结、禁锢，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。那冰冷的、纯粹的、来自灵魂层面的毁灭气息，让她九尾狐妖强大的血脉都感到了源自本能的战栗！

但极致的恐惧，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九尾火狐的凶性与决绝！

“嗬…”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，强行运转妖力抵抗那恐怖的威压。赤红的妖力光芒在她周身爆发，如同燃烧的火焰，暂时逼退了近身的黑雾。

“你欠的血债——” 绯烟的声音因巨大的压力而扭曲，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。她猛地抬起右手，手腕上精巧的赤金铃铛发出急促而尖锐的嗡鸣！

“咔！咔！咔！”

数道凌厉的机括弹开声响起。她右臂的衣袖瞬间被撑起，露出下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精巧臂弩！弩身狭长，布满细密的符文，弩槽之中，三支闪烁着幽蓝寒芒、一看就淬有剧毒的短矢已然上弦，冰冷的箭头如同毒蛇之牙，死死锁定轮椅中那个被黑雾缠绕、如同魔神降世的身影！

臂弩的尖端，稳稳地指向燕昭的眉心！

就在这千钧一发、生死立判之际！

绯烟那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瞳孔猛地一缩！

透过那翻腾的、充满毁灭气息的黑雾，透过那双完全被杀戮和疯狂占据的赤红魔瞳…在瞳孔的最深处，在那片猩红的血海之下，她竟然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得几乎熄灭的…挣扎！

那不再是冷酷的战魂，而是一个被囚禁在无边血狱中的少年将军。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、巨大的绝望和一种…想要挣脱这一切的、微弱的哀求。那眼神一闪而逝，快得如同幻觉，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，狠狠劈中了绯烟的心脏！

就是这一瞬间的凝滞！

“砰！”

一声极其突兀、极其清脆的碎裂声，骤然打破了这毁灭交响曲！

是燕昭！

他那只死死握着黑曜石棋罐的左手，不知何时竟抬了起来！那只手因为巨大的痛苦和意志的对抗而剧烈颤抖着，手背上青筋虬结，皮肤因用力而绷紧至透明。那只握着最后清醒屏障的手，那只对抗着无边黑暗的手，此刻正以一种近乎自我毁灭的、决绝的姿态，狠狠地将那坚硬无比的黑曜石棋罐，砸向轮椅坚硬的金属扶手！

棋罐与金属扶手猛烈撞击！

黑曜石纵然坚硬，但在如此狂暴的力量下，依旧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碎裂！

无数漆黑晶亮的碎片如同黑色的星辰，瞬间炸裂开来，向四面八方激射！罐中圆润的黑白玉石棋子，如同断线的珠玉，噼里啪啦地滚落一地，在腐朽的地板上无助地弹跳、滚动。

棋罐碎裂的脆响，如同一个信号。

燕昭的身体猛地一僵，眼中那赤红的魔焰如同被强风吹过般剧烈地晃动了一下！那深藏于魔瞳之下的少年将军的痛苦眼神，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，瞬间占据了上风！

“嗬…嗬…”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，整张脸因为极致的痛苦和对抗而扭曲变形，汗水混合着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水迹，沿着他苍白的脸颊蜿蜒流下。他用尽了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属于“燕昭”的力量，猛地抬起头，望向门口惊愕的绯烟。

那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急迫、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近乎哀求的决绝！

“快——走——！”

一声嘶哑到撕裂声带、耗尽生命般的嘶吼，如同濒死野兽的最后悲鸣，从他胸腔深处猛地爆发出来，带着血沫的腥气，狠狠撞向绯烟！

这声嘶吼耗尽了燕昭强行凝聚的所有意志。吼声未落，他眼中的那抹挣扎的清明如同风中残烛，瞬间被重新翻涌而上的、更加狂暴的赤红魔焰彻底吞噬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