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咸阳宫,章台正殿。
初夏的日光透过高大的雕花木窗棂,在墨玉石板上投下斜长的、明亮的光斑。殿宇深处却依旧弥漫着一股无形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压。数十根蟠龙金柱矗立,支撑着绘有玄鸟翔云纹饰的藻井穹顶。两侧雁鱼灯中的火焰平稳燃烧,椒兰的暖香在空气中浮动,却无法完全掩盖那属于征服者的铁血气息。
秦王嬴政高踞于玄玉御座之上,玄衣纁裳深沉如渊,十二章纹在光影中流转着内敛的威严。通天冠垂下的十二旒白玉珠微微晃动,将他深邃眼眸中的神情遮蔽大半,只留下一个如同神只般冷峻、不可测度的轮廓。他手中并未持简,只是指尖无意识地、缓慢地捻动着一枚温润的玉环——那是赵国宫室秘藏的玉器,如今不过是把玩之物。御座之下,文武重臣分列左右。左丞相王绾、廷尉李斯、将军王贲、蒙恬等皆肃然而立,目光低垂,殿内落针可闻。
殿门无声地洞开,一道刺目的天光涌入,在地板上拉长。内侍长赵高那刻意拔高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谄媚的尖细嗓音响起:“燕国使臣——太子丹殿下,觐见!”
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踏在光洁的墨玉石板上,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。一个身影,在两名秦宫郎官的引领下,缓缓步入这象征着天下至高权柄的殿堂。
正是燕太子丹。
他身着一袭素雅的、绣着玄色燕纹的深衣,质地是上等的燕地纨帛,剪裁合度,却洗去了所有浮华。面容清癯,肤色带着一种久不见天日的苍白,颧骨微凸,下颌的线条绷得极紧。曾经属于王储的意气风发早已被岁月和屈辱磨平,只剩下一种沉淀的、近乎枯槁的沉郁。唯有一双眼睛,深陷在眼窝之中,目光却异常沉静,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,不起波澜,却又仿佛蕴藏着能将人吸入的幽暗。他步履从容,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,腰背挺直,维持着太子最后的尊严,却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、被囚禁者特有的僵硬与警惕。
他走到丹墀之下那片象征着臣服与审视的空地,距离御座十步之遥处停下。没有跪拜,没有伏地,只是依照诸侯太子觐见天子的古礼,双手交叠于身前,对着丹墀之上那模糊在旒珠之后的身影,深深一揖,腰弯成一道谦卑而坚韧的弧线。他的声音响起,不高,却清晰平稳,带着燕地特有的清越口音,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:
“臣,燕太子丹,奉寡君之命,觐见秦王陛下。恭祝陛下圣体康泰,大秦国祚永昌。” 每一个字都仿佛经过千锤百炼,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。
死寂。殿中只有雁鱼灯火焰燃烧的细微噼啪声。
良久,御座之上传来嬴政的声音,平静无波,如同深潭投石:
“太子丹。久违了。”
简单的五个字,却像冰冷的针,瞬间刺穿了太子丹竭力维持的平静表象。那“久违”二字,如同钥匙,骤然打开了尘封的记忆闸门!邯郸城质子府的童年,那曾并肩嬉戏、一同受辱于赵国权贵门前的短暂情谊,那归秦夺位后骤然冷硬的姿态,那扣押自己于咸阳为质的漫长屈辱岁月……无数画面汹涌而至!太子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,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尖锐的刺痛,才勉强压下喉头的翻涌与眼底瞬间涌起的复杂暗潮(屈辱、怨愤、以及一丝被刻意遗忘的、更深的痛楚)。他维持着躬身的姿态,头埋得更低,声音依旧平稳,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:
“陛下日理万机,威加海内,臣……僻居馆驿,不敢叨扰。”
“哦?”嬴政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,如同猫戏鼠前的审视,“寡人闻听,太子在燕,颇得人心。此番亲为使节,千里迢迢入咸阳,想必非仅为问安而来?” 那“颇得人心”四字,轻飘飘落下,却重若千钧,暗藏机锋,直指太子丹在燕国积聚的声望对王权的潜在威胁,更是在提醒他此刻作为人质的处境。
太子丹深吸一口气,缓缓直起身。他抬起眼,目光第一次,真正地、毫无遮挡地望向丹墀之上。穿透那晃动的白玉旒珠,他看到了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——冰冷、漠然、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绝对掌控。没有故人重逢的丝毫暖意,只有帝王审视臣虏的冷酷。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熄灭,心沉入冰冷的谷底。
“陛下明鉴。”太子丹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仿佛淬过火的寒铁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臣此来,确非仅为问安。乃奉寡君之命,献上我燕国……至诚之心。” 他微微一顿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吐出:“燕国,愿献督亢之地!永为大秦东藩!岁贡无缺,唯求……唯求陛下息雷霆之怒,罢东顾之兵!”
“督亢之地?!” 此言一出,大殿之中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、倒吸冷气之声!连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斯、王贲等人,眼中都爆发出惊异的光芒!督亢!那可是燕国最丰腴、最富庶的千里沃野!北倚燕山,南临易水,河网密布,物产丰饶,素有“燕国粮仓”、“塞上江南”之称!其地之重,犹如燕国命脉!燕王喜竟舍得将此命脉之地割让?!这简直是自断根基!
所有目光,瞬间聚焦在太子丹身上,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探究。割让督亢以求存?这代价,未免太大!太不合常理!
嬴政端坐御座,旒珠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,牢牢锁定着丹墀下的太子丹。割让督亢?这消息太过震撼,也太过……蹊跷。燕王喜懦弱昏聩,太子丹隐忍深沉,绝非轻易割肉饲虎之辈。这“至诚之心”背后,必有图谋!他并未立即表态,只是手指停止了捻动玉环,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,等待着太子丹的下文。
太子丹仿佛承受不住这无数道目光的重压,也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“诚意”,他缓缓地、极其郑重地抬起双手。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庄重感,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。只见他宽大的深衣袍袖滑落,露出略显苍白却骨节分明的手腕。他双手交叠,掌心向上,缓缓托起一物。
那是一卷卷轴。
但绝非寻常的竹简木牍!
卷轴的外壳,乃是用一整块温润剔透、毫无杂质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!玉壳表面,浮雕着连绵起伏的燕山山脉与蜿蜒流淌的易水河,线条流畅,栩栩如生,山脉间云雾缭绕,河流中似有水波荡漾,竟是用极其高超的“游丝毛雕”技法琢成!玉壳两端,镶嵌着赤金打造的螭龙纹轴头,龙睛以细小的红宝石点缀,在殿内光线下闪烁着幽微而尊贵的光芒。
仅仅是这盛放地图的玉匣,其材质之珍稀,工艺之精湛,已堪称无价之宝!它所盛装的,该是何等重要的东西?!
太子丹的指尖,带着一种近乎颤抖的郑重(是激动?是紧张?还是刻意的表演?),轻轻抚过玉匣上那浮雕的易水波纹,然后,极其缓慢地,打开了那赤金螭龙轴头的玉扣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。
玉匣开启。太子丹小心翼翼地从匣中取出那卷真正的图卷。图卷的材质,更是令人瞠目!非帛非革,而是一种近乎透明、闪烁着柔和丝光的织物——冰蚕丝!此丝产于极北苦寒之地,水火难侵,刀割不破,百年不腐!图卷以冰蚕丝为底,其上描绘疆域、山川、河流、城邑的线条,竟是用比发丝还细的金线,以失传已久的“盘金蹙绣”之法,一丝一缕绣制而成!河流用深浅不一的靛蓝色丝线铺就,仿佛真能听到水声潺潺;山脉用赭石、青绿、墨色丝线层层叠绣,呈现出立体的雄浑;而最重要的城池、关隘、粮仓、兵站的位置,竟是用细小的、圆润的珍珠和色泽温润的各色宝石(红玛瑙代表大城,绿松石代表关隘,黄玉代表粮仓,墨玉代表兵站)精心镶嵌标识!整幅地图在殿内光线的映照下,流光溢彩,山川地理纤毫毕现,城池关隘如同星辰般熠熠生辉,美轮美奂到了极致,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、象征着一个国家命脉的沉重!
这便是燕国命脉所系——督亢之地千里疆域的舆图!一件凝聚了无数匠人心血、价值连城的国之瑰宝!
“此乃督亢千里舆图,”太子丹的声音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庄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,他双手高擎这光华夺目的图卷,目光却依旧沉静地望向御座,“一山一水,一城一池,仓廪府库,皆标注其上!献于陛下御前,唯表我燕国……臣服之心!” 他将“臣服”二字咬得极重。
殿内一片死寂。所有人都被这旷世奇珍所震撼,被燕国这“断腕”般的“诚意”所冲击!连嬴政的目光,在穿透旒珠看到那流光溢彩、细节惊人的督亢舆图时,也骤然一凝!那深邃的眼底深处,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属于征服者对土地本能的炽热!督亢!这片膏腴之地,若能兵不血刃收入囊中,对彻底瓦解燕国抵抗意志、进而鲸吞辽东,无疑具有巨大的战略价值!
赵高早已机敏地碎步趋前,躬身,用覆盖着锦帕的双手,极其恭敬地从太子丹手中接过了那卷沉甸甸的、仿佛承载着燕国最后气运的督亢舆图。他小心翼翼地捧着,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,一步步退至丹墀之下。
嬴政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,紧紧追随着那卷光华流转的舆图。他缓缓抬起手,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呈上来。”
赵高连忙躬身,将舆图高举过顶,一步步踏上丹墀。嬴政身边的近侍内监上前,接过舆图,将其小心翼翼地、缓缓地铺展在御座前的巨大黑漆御案之上!
冰蚕丝的柔韧与光泽,金线的璀璨,珍珠宝石的华彩,在御案深沉的黑色漆面上瞬间绽放!整个督亢之地的山川形胜、城池关隘、河流阡陌,如同微缩的仙境,纤毫毕现地呈现在嬴政眼前!易水的波光仿佛在流动,燕山的雄浑扑面而来,标注着珍珠宝石的城池关隘闪烁着诱人的光芒。这不仅仅是一幅地图,更是一件无与伦比的艺术品,一件象征着土地与权力的绝世瑰宝!
嬴政的身体微微前倾,旒珠因他的动作而轻轻晃动。他修长的手指,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力度,缓缓拂过舆图上用金线绣出的易水河道。指尖下,那冰蚕丝细腻微凉的触感,金线微凸的纹路,都无比真实。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,扫过每一处标注,每一道河流的走向,每一座关隘的位置。征服者的本能与帝王的审慎在心中激烈交锋。兵不血刃得督亢,诱惑巨大。然,燕丹此举,太过反常!献图者就在阶下,其心……当真如这图卷般“坦诚”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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