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离岗钓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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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声跟电钻似的往耳朵里钻，苏青扯了扯工装领口——这鬼天气，吊扇转得跟脑血栓似的，吹出来的风都带股子铁味儿。

他瞥了眼办公室墙上的语录牌，艰苦奋斗四个大字被晒得褪了色，心里琢磨着：\"哥们儿这算艰苦奋斗吗？搁这儿蒸桑拿呢！\"

昨儿趁没人注意，他早把自制的短竹钓竿藏在办公桌底下了。特意设置了，可以缩短的装置，只要一拉就能用，是为了轧钢厂厂区后边的小河准备的。

这杆子一带到厂里他更是坐不住，对着通讯小王打了个大喊：\"小王啊，我去车间巡查啊，要是杨厂长问起，就说我钻放映室鼓捣胶片去了。\"小王看着他拿的竹竿冲他挤挤眼：\"得嘞，苏厂长这是去调研民间艺术吧？您放心我知道咋说。\"

托儿所里，苏光正趴在窗台上啃油饼，腮帮子鼓得跟小仓鼠似的。

看见苏青，扑过来就抱大腿：\"爸！今个儿去办公室拼飞机模型不？\"苏青弯腰捏了捏他的腮帮子，沾了一手玉米渣：\"今儿带你去个宝地儿，小河沟摸鱼去！\"

\"摸鱼？！\"苏光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，周围几个孩子立刻围过来。苏青忙竖起食指抵在唇边：\"嘘——这是咱爷俩的秘密任务，要让保卫科你刘叔知道，你爸我得去扫一个月厕所！\"苏光慌忙捂住嘴，小脑袋点得跟拨浪鼓似的，伸手就去拽苏青的衣角。

苏青带着儿子从厂办后门溜出来时，苏青特意绕开了宣传栏。

父子俩贴着墙根走，影子被拉得老长。路过锅炉房时，苏光突然指着天上喊：\"爸！有飞机！\"苏青一把捂住他的嘴：\"小祖宗，咱这会儿要是被锅炉师傅看见——\"话没说完，自己先乐了，低头看儿子憋得通红的脸，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
小河沟到了，水浅得能看见底，几条寸把长的小鲫鱼正围着石头转圈圈。苏光蹲在岸边，小手伸进水里搅和：\"爸你看！小鱼跟我打招呼呢！\"苏青把旧麻袋往地上一铺，从帆布包里摸出个食堂剩的窝头渣，掺了点香油。

\"光儿，看好了啊，这叫姜太公钓鱼，愿者上钩。\"苏青把窝头渣团成小球挂在鱼钩上，竹竿一甩，水花溅起个小半圆。苏光趴在他膝盖上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浮漂，小屁股撅得老高。

没一会儿，浮漂轻轻晃了晃。苏青手腕猛地一抖，一条银闪闪的小鱼在空中划出个弧线，啪嗒掉在麻袋上。

苏光嗷一嗓子蹦起来，差点把鱼篓打翻：\"爸太厉害了！刚来就钓到小鱼了！\"苏青刮了刮他的鼻子：\"咱们今儿钓一盘小鱼，晚上让你妈油炸。\"

树荫底下凉快得跟开了电扇似的，苏青靠在梧桐树上，看着儿子追着蝴蝶跑，手里的钓竿轻轻晃悠。远处车间传来机器的轰鸣声，可这儿只有蝉鸣和流水声。他摸了摸裤兜里的烟盒，掏出根烟点上，烟雾混着槐花香飘起来，突然觉得这偷来的半个下午，比办公室摸鱼舒服多了。

\"爸！又上钩了！\"苏光的叫声把他拉回现实。小鱼在鱼钩上乱蹦，阳光照在鳞片上，亮得跟金条似的。

河面波光粼粼，这会儿谁要跟苏青说厂里还有急事，他指定能把那人怼回去：\"急啥？没看见社会主义的小鱼正等着上钩吗？\"

日头西斜时，苏青拎着半篓子小鱼，悠哉悠哉往厂办走。刚转过走廊拐角，就见杨厂长抱着膀子靠在他办公室门口，手里转着个搪瓷缸子。

\"苏副厂长，这是上哪儿调研去了？\"杨厂长故意把调研二字咬得极重，目光落在苏青肩头晃悠的鱼篓上，嘴角似笑非笑。

苏青内心尴尬翘班被领导发现，面上却堆起笑：\"哟，是厂长您呐！您这是查岗呢？这不，带光儿去厂区后头体验生活了，顺便给咱厂文艺科找找创作灵感——您看这小鱼蹦跶的样儿，回头编排个《渔村新歌》样板戏，准保热闹！\"

杨厂长扫了眼躲在苏青身后的苏光，小家伙正攥着鱼篓带儿，圆眼睛滴溜溜转。\"光儿，告诉杨伯伯，你爸带你体验啥生活去了？\"

苏光仰起脸，小胸脯一挺：\"伯伯别批评我爸！我们去小河边钓社会主义建设者了，小鱼可积极了，排着队咬钩呢！\"

\"嘿，还挺会用词！\"杨厂长被逗得直乐，伸手捏了捏苏光的脸，\"行啊小苏，培养接班人确实有一套。不过咱可说好了——\"他突然板起脸，压低声音，\"下不为例！要是让工人发现，我这老脸可保不住你！可不能把脸丢到全厂里。\"

苏青忙作揖：\"下回一定去车间盯着大炼钢铁，保证不往河边跑！要不今儿晚上您来家里吃饭？秀兰炸鱼手艺一绝，再配点绿豆粥，咱们俩喝两盅？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