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5章 功罪分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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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崇祯皇帝在保定府的行辕之内，看到那个混杂在迎驾队伍末尾、试图“蒙混过关”的前内阁大学士李建泰之时，他心中那股早已因“三王之乱”而燃起的怒火，再次……升腾了起来！

他想起了，自己曾经是何等地信任此人！授予他东阁大学士之衔，赐予他象征着天子亲临的尚方宝剑，命他代天子出征，总揽山西军政大权，何等的恩宠！何等的信任！

然而，此人又是如何回报这份信任的？！他一出京师，首战竟是攻打自己的家乡曲沃县，只为勒索钱粮！在与流寇的对阵之中，更是畏敌如虎，一触即溃！最终，竟毫不犹豫地……选择了投降李自成！后又见官军势大，便又再次“反正”，归降官军！此等反复无常、毫无节操的墙头草，简直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！

此刻，那李建泰在看到皇帝那冰冷的、充满了杀机的目光，已然锁定在了自己身上之时，便已知晓，大祸临头！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学士的体面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，从人群之中冲出，跪伏在皇帝的御前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大哭诉苦起来！

“陛下！陛下饶命啊！罪臣……罪臣冤枉啊！！”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着，“当初……当初流贼势大，攻破平阳，将罪臣……将罪臣全家老小，尽数屠戮！罪臣亦身染重病，被困于城中，身陷绝境！罪臣……罪臣是万般无奈之下，才……才被迫与那贼人虚与委蛇，苟且偷生的啊！求陛下明察！求陛下……看在罪臣也曾为大明略尽犬马之劳的份上，饶罪臣一命吧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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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祯皇帝冷冷地看着底下那个表演得声情并茂、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李建泰，心中没有半分的动容！

“虚与委蛇？”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，“李建泰，你当朕是三岁孩童，可以随意糊弄吗？！”

“朕且问你！”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石，一字一句地质问道，“朕授你兵权，命你出征，你首战为何不打流寇，却要先攻自家县城？！”

“朕再问你！”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，“朕赐你尚方宝剑，许你先斩后奏！你斩的第一个人，为何不是那些降贼的叛将，反而是那位为你死守城池、最终力竭殉国的忠臣邵宗元？！”

“朕三问你！你一遇挫折便降贼，见官军势大又立刻复降！如此反复无常，毫无节操，与那三姓家奴吕布何异？！似你这等失节无耻之徒，又有何颜面，再立于朕之面前，奢求皇恩？！”

崇祯皇帝的每一句质问，都如同一柄重锤，狠狠地砸在李建泰的心头！也让周围那些原本还对李建泰抱有几分同情的官员们，纷纷露出了鄙夷和不屑的神情！

“来人！！” 崇祯皇帝厉声下令，“将他那柄早已蒙羞的尚方宝剑，给朕收回来！即刻废除其所有出征敕令！剥夺其一切兵权与节钺！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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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几名如狼似虎的禁军卫士上前，准备将那已瘫软如泥的李建泰拖下去之时，新任的保定知府杨维垣和参将徐大华，却对视一眼，一同出班，跪倒在地，为李建泰求情！

“陛下！请息雷霆之怒！” 杨维垣作为文官，首先开口，“陛下，李大人他……他当初确非是真心降贼。据闻，城破之后，他曾拔剑自刎，幸为我等所救。其……其心尚在朝廷啊！”

徐大华也跟着说道：“陛下！李大人虽然战阵之上有所失当，但其光复保定之后，亦是勤于政务，安抚流民，整顿地方，颇有建树！此乃全城百姓，有目共睹！人非草木，孰能无过？时势造人，还望陛下……能给李大人一条生路！”

崇祯皇帝看着底下这一文一武，心中也是微微一动。他虽然对李建泰的失节之罪，深恶痛绝。但他也同样记得，在自己穿越之初，这位李建泰，也曾是朝中少数几个敢于直言敢谏、揭露时弊的“骨鲠之臣”。或许……他的“变节”，真的有几分……是为时势所迫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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崇祯皇帝沉吟了许久。他知道，自己此次亲征，不仅要杀人立威，更要……收拢人心！一味地杀戮，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。适当的“宽仁”，有时候，反而更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
他缓缓开口，做出了最终的断罪：“都起来吧。”

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李建泰的身上，声音依旧冰冷，却也少了几分杀气：“李建泰，你‘降贼之罪’，铁证如山，断不可赦！然则……念在你于朝中曾有旧功，于这保定府亦有政绩，更兼杨、徐二位爱卿为你求情……朕，可以给你一个机会。”

“死罪可免！活罪难饶！”

“传朕旨意！” 他当庭处置，“着，即刻起，贬李建泰为户部郎中！不必再回京师了！即刻配属于山东清吏司！协助新任登莱巡抚何腾蛟，清查山东全境之盐务、税务！此去……戴罪立功！以观后效！若再有半分差池，或是不轨之心，朕……必不轻饶！！”

这个处置，不可谓不重，却也……给了李建泰一条生路。

李建泰在听闻自己竟能免于一死之后，竟是激动得难以自已！他拼命地对着崇祯皇帝叩首，口中语无伦次地哭喊着：“谢陛下天恩！谢陛下不杀之恩！罪臣……罪臣定当竭尽所能，为陛下、为大明效死！万死不辞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