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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只小小的蚂蚁,拖着线头,从旗杆顶端的出孔处,钻了出来!

穿过去了!

真的穿过去了!

“神了!简直是神乎其技!”

“陈状元真乃神人也!”

大殿之内,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惊叹。

而阿史那·俟斤,看着眼前这一幕,整个人,都僵在了原地。

他的脸色,由黑转红,由红转白,最后,变得一片死灰。

他引以为傲的三大绝技:酒量、力量、智慧。

在今夜,被大夏朝,用三种他无法理解,也无法战胜的方式,彻彻底底地,碾得粉碎!

但是他还是不服气。

阿史那·俟斤的脸色,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。

他冷哼一声,强行挽回颜面。

他话锋一转,眼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。

“大夏皇帝,我听说,你们南朝人最是讲究文采。今日,我便以文会友,向贵国的才子们,讨教一二,如何?”

这正是陈平安预料中的一步。

单纯比武,瓦剌人自知未必能占到便宜,便想用他们自以为是的“难题”,在文化和智力上,羞辱大夏。

景泰帝看了一眼陈平安,见他胸有成竹,便淡然道:“准了。俟斤将军有何高见,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
阿史那·俟斤狞笑一声,从他身后,走出一位样貌奇特的瓦剌人。

此人身材瘦高,鹰钩鼻,眼窝深陷,穿着一身与众不同的萨满袍服,他便是瓦剌国师,也是使团的智囊,名为呼延博。

呼延博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,声音沙哑地说道:“我们草原人,性子直爽。第一题,我们来对对子。”

他环视大夏百官,眼中满是轻蔑。

“我这上联是:天作棋盘星作子,谁人敢下?”

此联一出,殿内顿时一静。

这上联气势磅礴,意境宏大,将天地宇宙都化为一盘棋局,隐隐透着一股“天下谁是对手”的霸气和诘问。

一时间,翰林院的几位大学士都蹙眉沉思,竟无人能立刻对出同样气势恢宏的下联。

徐阶等严党官员,则面露幸灾乐祸之色,准备看清流一派的笑话。

呼延博见状,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。

“怎么?偌大的天朝,竟无一人能对吗?”

就在这时,陈平安再次站了出来。

他甚至没有丝毫思索,便朗声应道:

“地为琵琶路为弦,哪个能弹?”

“嗡!”

此下联一出,整个大殿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形的共鸣。

天对地,棋盘对琵琶,星对路,子对弦。

不仅对仗工整无比,意境上更是丝毫不落下风。

上联问“谁敢下”,是霸道。

下联回“哪个能弹”,是潇洒。

将对方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,化解于无形,更透着一股“天地为乐,任我逍遥”的超然与自信。

“好!”

“好一个‘地为琵琶路为弦’!”

大夏百官,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。

就连景泰帝,都忍不住抚掌大赞。

呼延博的脸色,瞬间一僵。

他没想到,自己准备了许久、自以为无人能对的绝对,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掉了。

他不甘心,冷哼一声。

“对子,不过是文字游戏。接下来,我们比一比算学!”

他拍了拍手,两名瓦剌武士抬上来一块巨大的木板。

木板上,画着一个奇怪的九宫格,里面填着一些数字。

“此乃我们草原上传来的‘神数之盘’,名为‘数独’。请在半柱香内,将空格填满,使得每一行、每一列、交叉、三数相加为同一个数字。每一个九宫格内的数字不能重复。”

百官们纷纷上前围观,一个个看得是云里雾里。

“这是何物?从未见过。”

“看着简单,实则变化万千,无从下手啊。”

大夏朝的算学,多是应用算学,用于丈量土地,计算税收。

对于这种纯粹的逻辑谜题,一时间都感到束手无策。

呼延博看着众人困惑的表情,心中冷笑。

这“数独”,是他从一个西域商人手中得来,耗费了数月才研究明白其中规律。

他断定,南朝人仓促之间,绝不可能解开。

“陈状元,”呼延博的目光,挑衅地看向陈平安,“你,可敢一试?”

陈平安走到那木板前,只扫了一眼。

这不就是后世最基础的益智游戏吗?

他拿起一旁的毛笔,甚至没有抬头看那即将点燃的香。

他下笔如飞。

“唰唰唰——”

众人只看到他的手腕在木板上留下一道道残影。

笔划过木板的声音,密集得如同雨打芭蕉。

他的每一次落笔,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,仿佛所有的答案,早已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。

不到一盏茶的功夫。

在所有人,包括呼延博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。

陈平安,停笔了。

巨大的木板上,所有的空格,都已被填满。

一名精通算学的户部官员,连忙上前核验。

他一排排,一列列,一个宫格一个宫格地仔细检查。

最后,他抬起头,用一种近乎见鬼的表情,颤声宣布道:

“全……全都对!分毫不差!”

“哗——”

大殿之内,再次沸腾!

如果说,刚才的对对联,展示的是文采。

那这神乎其技的解题速度,展示的,就是碾压性的、凡人无法理解的智慧!

“不可能!这绝对不可能!”

呼延博冲到木板前,反复地检查着,嘴里不停地念叨着。

他无法相信,自己研究了数月的难题,竟被对方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内,轻松破解!

阿史那·俟斤的脸色,已经黑得如同锅底。

连输两阵,而且都是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“文斗”上,被对方以一种近乎羞辱的方式,彻底击败。

他已经感觉到了,自己使团的士气,正在飞速瓦解。

他咬碎了钢牙,做着最后的挣扎。

“算学,不过是小道!我还有最后一题!”

这一次,他亲自出马。

他从怀中,取出一卷羊皮纸,展开后,高声念道:

“我瓦剌,有一首古老的英雄史诗,名为《苍狼之歌》。今日,我只取其中一段,请贵国的状元郎,为我们,续写一首同样气势的诗篇!”

他念道:

“铁蹄踏碎山河月,弯弓射落满天星。”

“苍狼啸月三千里,何人敢与我争锋!”

这四句诗,充满了草原民族的霸气、血性和狂傲。

其意境之雄浑,气魄之豪迈,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色变。

而且,他要求续写,这比单纯的作诗,难度更高。

既要延续前文的气势和意境,又要有所超越,将其压制下去。

这,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

阿史那·俟斤念完,得意地看着陈平安。

这是他最后的底牌。

他要用自己民族的史诗,用这种文化的绝对自信,来给予大夏朝,致命一击!

整个大殿,落针可闻。

所有人的心,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
他们都看着那个站在殿中央的少年,期待着,又担忧着。

陈平安,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。

他负手而立,听完那四句诗,心中却是不禁莞尔。

作为一名来自地球的挂逼,这种程度的诗句,在他看来,空有其形,而无其神,不过是蛮力的堆砌罢了。

而他脑海中,那座名为“中华诗词”的巍峨宝库里,随便取出一块砖,都足以将眼前这座草台班子搭的土墙,砸得粉碎。

他甚至不需要思索。

他向前踏出一步,清朗而又充满力量的声音,响彻了整个鸿胪寺正殿。

“将军好诗!”

“只是,在我看来,与其续写将军的诗,不如,另作一首,来回应将军的‘争锋’之问。”

他顿了顿,目光如电,扫过在场所有的瓦剌使臣。

一股无形的、源自千年文明积淀的浩然之气,从他身上沛然而出。

他缓缓吟道:

“秦时明月汉时关,万里长征人未还。”

此句一出,仿佛有一道横跨千年的历史长河,瞬间在大殿中展开!

那股苍凉、雄浑、而又厚重的历史感,瞬间将对方那首诗的“个人勇武”,衬托得无比渺小!

在场的文臣,无不色变!他们从这句诗里,品出了无尽的韵味。

“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度阴山。”

最后两句,更是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,锋芒毕露,杀气冲天!

没有直接回答“谁敢争锋”。

而是用一种更高级、更霸道的方式,给出了答案!

只要我大夏的英雄还在,你们这些所谓的“胡马”,连阴山都别想越过。

这已经不是挑衅,而是来自一个伟大文明,对所有敢于窥伺的宵小,发出的最严厉的警告。

“好!!!”

兵部尚书周培公,猛地一拍大腿,激动得满脸通红,直接站了起来。

他仿佛看到了,汉家儿郎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场景。

满朝文武,在短暂的、被巨大艺术成就所震撼的死寂之后,爆发出前所未有的,山呼海啸般的喝彩。

“千古绝唱,此乃千古绝唱啊!”

“不教胡马度阴山,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”

就连景泰帝,都从龙椅上霍然站起,脸上满是激动与自豪。

这,才是他大夏朝应有的风骨。这,才是他天朝上国应有的气魄。

而阿史那·俟斤,在听到这首诗的瞬间,整个人,如遭雷击。

他虽然武勇,但也粗通汉话,能听懂诗中的意思。

他感觉到,自己那首引以为傲的《苍狼之歌》,在这首诗面前,就像一个在巨人脚下挥舞着木棍的孩童,可笑,而又可悲。

对方根本不屑于与他“争锋”。

对方只是在平静地,陈述一个事实。

一个,让他感到彻骨冰寒的事实。

“噗——”

他再也支撑不住,一口鲜血,猛地喷了出来。

心气、骄傲、尊严,在这一刻,被这首来自异世的千古绝句,彻彻底底地,碾成了齑粉。

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,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。

他败了。

心、气、神,在这一刻,被彻底击溃。

他缓缓地转过身,对着龙椅之上的景泰帝,第一次,低下了他那颗高傲的头颅。

他用一种近乎干涩的声音,说道:“大夏……皇帝……我……我们,输了。”

景泰帝看着下方那张颓败的脸,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陈平安,心中豪情万丈。

他朗声笑道:“俟斤将军不必介怀。所谓不打不相识。”

“朕的状元郎,已经为你们展示了我大夏的待客之道。”

“明日,我们再来好好谈一谈,关于互市的,正事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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