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海神隐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101章 一心亭。,天人幽冥,月海神隐,废文网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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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谷正凝神听着,忽闻\"赵半山、荆相\"二个名字,身形猛然一震,拳头紧握。他霍然起身,面色骤变:\"赵半山?荆相?\"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青鸟敏锐地察觉到老谷的失态——这位看似沉稳的长者,此刻竟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。天生也被这反应惊住,迟疑道:\"谷叔...莫非识得这二人?\"
老谷似是从梦中惊醒,深吸一口气,勉强扯出个笑容:\"无妨...想必是同名同姓。\"他顿了顿,目光闪动,沉吟片刻后,转身倒了碗温水,小心翼翼地扶着天生饮下。
\"后来呢?\"老谷压低声音问道,生怕惊扰了天生病体。
天生艰难地吞咽着,继续道:\"后来...我更是发现...\"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\"不少朝中权贵...和富商巨贾...都与这圣灵教有染...\"
老谷见天生气若游丝,实在难以继续,便俯身凑近他耳畔,沉声问道:\"你是从何处逃出来的?\"
天生嘴唇颤抖,艰难地挤出几个字:\"江州城...西北五里...灵台...寺。\"话音刚落,他突然剧烈地喘息起来,胸膛剧烈起伏,像一架破旧的风箱在拼命抽动。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嘶哑的喉音,仿佛随时都会断气。
老谷连忙按住他起伏不定的胸口,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那颗心脏在疯狂跳动,像是要冲破肋骨的束缚。\"我明白了。天生,等你养好身子,我们再细细详谈。\"他动作轻柔地扶着天生躺下,又仔细掖好被角,\"今日你且好生将息。\"
天生虚弱地点点头,含糊地说了句:\"多谢...谷叔...\"说罢,合上双眼,呼吸渐渐稳定下来。老谷望着他苍白的面容,眉头紧锁。
此时,老胡夫妇已安顿好儿媳,轻手轻脚地回到偏房。老谷压低声音道:\"天生已经睡下了,让他好好休息,改日我再来看他。\"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青布药包,郑重地递给老胡,\"每日一粒,切记不可多用。七日之后,当可痊愈。\"
老胡双手颤抖着接过药包,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:\"老谷啊,多亏有你...\"话音未落,一旁的妻子已哽咽出声:\"要不是你,我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...\"她抬手拭泪,声音发颤,\"天生这孩子,要不是你从小教他武艺,他哪能当上捕手?如今遭此大难,又是你出手相救...\"
说着突然双膝一软就要跪下,老胡见状也跟着要跪。老谷眼疾手快,双臂一展,稳稳托住二人手肘,竟硬生生将已经屈膝的两人扶起。两人还未回过神来,老谷已板起脸道:\"这是做什么?一会儿吵着两个孩子可怎么好?我与天生自有缘分,你们若再这般见外,往后我可就不来了!\"
见老谷说得坚决,夫妇俩相视一笑。老胡忙对妻子道:\"快,快去准备些酒菜,我要和老谷好好喝两杯。\"妻子刚要应声去厨房,却被老谷拦住:\"今日我来只为看看天生,还有要事在身,就不叨扰了。\"他神色肃然,语气不容推辞。
老胡目光转向一旁的年轻人,恍然道:\"那改日定要请你吃酒,可不许再推辞了。\"老谷摇头轻叹:\"晓得了,你这老儿话是愈发多了。\"说罢拂袖朝门外走去。青鸟紧随其后,行至院门处,二人同时转身,朝老胡夫妇拱手长揖。老胡夫妇慌忙还礼,待直起身时,只见两人的身影转身远去,唯余渐行渐远的脚步声。
青鸟默默跟在老谷身后,发现他并未返回客栈,而是沿着山脚蜿蜒的小径前行。小径两旁的树木枝叶零落,满地都是冰雹肆虐后的痕迹。好在有人已经清理了较大的断枝残干,只余些细碎的枝叶散落道上,倒也不妨碍行走。
穿过一条宽阔的官道后,眼前出现一条潺潺的小溪。两人沿溪而行,转过一处山坳,豁然开朗——一汪湖泊静卧在三面环山的怀抱中。湖面不大,却异常平静,只是被昨日冰雹大雨搅得浑浊不堪。几只野鸭在湖心游弋,划出几道浅浅的水痕。
远处的湖畔山林,树木被冰雹摧残得七零八落。光秃的树干裸露在外,断裂的枝桠像利剑般刺向天空,在晨光中投下斑驳的影子。好些山雀在林间急促地啼鸣,振翅穿梭于断枝残叶之间,时而衔起一根草茎,时而叼走一片羽毛,争分夺秒地修补着被冰雹摧毁的巢穴。它们的影子掠过浑浊的湖面,与倒映的枯枝残桠交织成一幅支离破碎的画卷。微风拂过,湖面泛起细碎的波纹,将这幅凄凉的景象揉碎又重组,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天灾带来的创伤。
不多时,青鸟抬眼望见前方立着一座避雨亭,朱漆斑驳的立柱在阳光下泛着微光。他心中暗忖:不知是何人在此山野僻处建了这座亭子,倒是颇有一番济世之心。亭子另一侧,错落分布着大小不一的农田,阡陌纵横。
老谷驻足在一块田埂上,双手撑腰,凝望着眼前被冰雹摧残的稻田。沉甸甸的稻穗本该低垂,如今却七零八落地倒伏在泥泞中。他长叹一声,那叹息仿佛承载着四季的辛劳。转身看向青鸟时,老谷抬起微微发颤的手,指向这片狼藉:\"这都是我和阿瑶一株一株种下的稻子啊......昨儿一场雹子,全毁了。\"
说着,他俯身拾起一束残存的谷穗。那穗子上稀稀落落挂着十几粒稻谷,其余的早已散落田间。老谷用布满老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仅存的谷粒,摇头苦笑,随后松开手指,任谷穗无声地坠入泥泞。几粒幸存的稻谷溅起细小水花,很快被浑浊的泥水吞没。
老谷踱至避雨亭前,转身朝青鸟招了招手。青鸟抬头望去,只见亭檐下悬着一方乌木匾额,\"一心亭\"三个大字铁画银钩,笔势如刀削斧劈般凌厉。
二人步入亭中,老谷取下挂在廊柱上的竹扫帚,将青石桌凳上的落叶尘土细细扫净。待各自落座,青鸟正待开口询问来意,老谷却先声夺人:
\"今晨诊脉时,老夫发现你脉象古怪。\"老谷目光如炬,\"你所受之伤,本该当场毙命才是,如今却能安坐于此,实在蹊跷。\"他抚须沉吟,\"客栈里人多眼杂,尤其那御常寺的三人尚在,不便深谈,这才引你来此。\"
青鸟会意,客栈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。他指尖轻叩石桌,迟疑道:\"前辈明鉴,那晚晚辈确实命悬一线,只是......\"话到嘴边却又咽下,他凝视着老谷沧桑的面容,一时难以决断是否该和盘托出。
老谷目光如炬,一眼看穿青鸟的踌躇,温声道:\"小友这番迟疑,想必是遭逢奇遇,得遇高人相救吧?\"青鸟闻言,微微颔首,算是默认。
老谷眼中精光闪动,沉吟片刻后试探道:\"不知可否让老夫一观伤势?\"
青鸟淡然一笑:\"前辈但看无妨。\"说罢,修长的手指轻挑衣襟,缓缓解开胸前衣衫。随着衣襟分开,只见他胸膛上蛛网般的伤痕若隐若现,虽已不似初时那般狰狞,却仍透着淡淡的青紫色,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的痕迹。那些伤痕交错纵横,隐约可见当初伤势之重,如今伤口已愈合,只余下些许印记诉说着曾经的生死一线。
然而老谷的目光却被青鸟胸前悬挂的玉璧牢牢吸引。老谷瞳孔骤然收缩,猛地抬头望向青鸟的面容,失声惊呼:\"你...你就是青鸟?!\"
青鸟闻言,瞳孔微缩,眼中闪过一丝警觉,随即又恢复如常。但方才那一瞬,他周身气息骤然紧绷,连带着亭内的空气都为之一凝。
\"前辈何出此言?\"他声音依旧平稳,看着也是一脸疑惑的老谷。阳光透过亭檐的缝隙,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更衬得他神色晦暗不明。他目光深深看进老谷眼底,似要从中找出什么端倪。胸前玉璧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老谷话一出口,又觉不妥。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——那眉眼确有几分相似,脸庞轮廓也依稀可辨,只是这张本该俊逸的面容,却像是被人刻意雕琢过一般,透着说不出的古怪。老谷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玉璧上,心中暗自思忖:这块玉璧虽与当年所见形制相似,却又有微妙不同。记忆中的那块通体莹白,不染纤尘;而眼前这块,却有一道殷红细线贯穿其中,宛如血丝缠绕,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。
他眉头微蹙,随即又舒展开来——世间玉璧千千万,款式相仿也不足为奇。或许只是巧合罢了。这般想着,老谷收回目光,将心中疑虑暂且按下。
\"先穿好衣裳吧。\"老谷移开视线,语气恢复平静。
青鸟整理好衣襟,问道:\"前辈,我这伤势恢复得如何?\"
老谷沉吟道:\"救你之人修为深不可测。他以强大法力护住你心脉,又在瞬间抽去你体内的妖物魔力,这才将你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。\"说着起身踱步至亭边,望着远处湖面出神,\"只是...这世间能有如此神通者,老夫实在想不出有谁能有如此修为。\"
突然,他猛地转身,眼中精光暴射:\"莫非...你遇到了上界真神?否则,谁能有这般通天彻地之能,硬是将必死之人救活?\"
青鸟摇头苦笑:\"晚辈当时昏迷不醒,实在不知救命恩人是谁。\" 他眼帘微垂,似在斟酌言辞。片刻后,他抬眸展颜一笑,那笑意却未达眼底:\"前辈方才提及'青鸟'之名,倒是让晚辈有些好奇。\"他状似随意地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,\"不知这位青鸟...与前辈有何渊源?\"
老谷闻言,负手踱至亭边。湖面微波荡漾,几只野鸭悠然游过,划出粼粼水痕。他望着这景象,忽而长叹一声:\"我说的那个青鸟,如今也该是你这般年岁了。\"声音里浸着化不开的怅惘。
转身回到石凳坐下时,老谷对上青鸟专注的目光。年轻人眼中那份灼灼的期待,让他恍惚看到了当年的自己。老谷摩挲着石桌上的纹路,终于开口:\"这事,得从十八年前说起......\"
亭子里,老谷将那段长安往事娓娓道来。他言语简练,却字字千钧。说到动情处,声音便低了下去,像是怕惊扰了记忆中的故人。亭外不知何时飞来几只山雀,在檐下叽叽喳喳,却衬得亭内的叙述愈发沉郁。
青鸟听着老谷讲述父母当年从长安一路追剿妖物至灵州的往事,不知何时,垂在身侧的手指已深深掐入掌心。他喉结滚动,眼眶渐渐泛起潮红,却倔强地仰起脸,让晨风将那股热意吹散。
\"前辈...\"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\"那对夫妇与玄真子道长他们入洞后...究竟发生了什么?\"
老谷注视着眼前这个情绪激动的年轻人——他紧握的双拳微微发颤,眼尾泛着红,却仍固执地不肯让泪落下。这般赤子之心,倒与当年的宣逸君如出一辙。
\"当年...\"老谷摇头轻叹,\"我们一众镇灵使都在洞外抵御妖群,只听得洞内传来惊天动地的打斗声...\"他目光悠远,仿佛又回到那个乌云蔽日的悲剧之日,\"待玄真子道人他们出来之时,玄真子道人受了重伤,凌鹤散人抱着青鸟,渊空大师抱着宣逸君的尸体……。\"
青鸟闻言,猛地别过脸去。一滴水珠砸在石桌上,溅起细小的尘埃。
老谷见年轻人情绪波动,关切地问道:\"小友,可还安好?\"说着轻拍青鸟肩头,温声道:\"不想你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。\"
青鸟拭去眼角湿意,转身展颜一笑:\"让前辈见笑了。\"他整了整衣襟,眉宇间浮现疑惑:\"既然前辈们剿灭妖群,夺回宝物,理当受朝廷重赏才是,为何反而离开御常寺?\"
老谷闻言,长叹一声,眼中闪过追忆之色:\"当年渊海和尚奉原女娘子之命护送粮草,待原女娘子她们力战牛虎二妖,虽将其击退,众人却也身负重伤。就在被其余妖群围困之际,渊海率援军赶到,解了危局。\"
他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轻叩:\"后来,渊空大师与玄真子从昆仑山夺回宝物后,由杨总管护送回京复命。谁知...\"老谷冷笑一声,\"功劳竟全被渊海和尚独占。我等虽得薄赏,他却受封国师。自此,御常寺渐被他掌控,道门中人尽遭排挤。就连佛门出身的镇灵使也看不惯这般作为,\"老谷摇头苦笑,\"最终愤然离去。连德高望重的渊空大师,也辞去了镇灵使之职。\"
青鸟深吸一口气,胸口起伏间将翻涌的情绪缓缓压下。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石桌边缘,待心境稍平,才开口道:\"不曾想前辈竟是御常寺天地二十四人之一,失敬了。\"
老谷闻言却嗤笑一声,摆摆手道:\"陈年旧事,不值一提。\"他望向远处湖面,目光悠远,\"如今老夫只求在这山水之间了此残生,若能给闺女寻个踏实人家...\"说到此处,他粗糙的手掌轻轻抚过石桌纹理,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笑意,\"便是此生最大的造化了。\"
青鸟微微颔首,目光掠过眼前这片山水。虽经冰雹摧残,远山依旧苍翠,近水犹自潺湲,倒也别有一番劫后余生的韵味。他不禁心想:待魔族之事了结,若能寻得这样一处清幽之地隐居,该是何等快意。
正出神间,忽听老谷问道:\"青鸟,在想些什么?\"这声呼唤来得突然,青鸟心头一跳,慌忙回神:\"没...没什么,只是...\"话到一半,他猛然惊觉老谷方才竟直呼其名,顿时手足无措地望向老谷,眼中尽是慌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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