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3章 北极冰原（三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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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跳跃的灵火摇曳不定，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浓稠的黑暗，勾勒出前方冰壁上触目惊心的一幕：

一个身着极道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人被数条手腕粗细、刻满禁制符文的寒铁锁链死死钉在冰壁上。他浑身浴血，深可见骨的伤口被极寒冻结，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。最骇人的是他的右臂，已经完全被一层蠕动的、散发着深渊寒气的黑冰覆盖，冰层下筋肉虬结扭曲，仿佛有活物在内里钻行。胸口，一截断裂的冰锥深深嵌入，黑色的冰晶正沿着伤口迅速蔓延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细碎的血沫和冰碴，生命之火随时会熄灭。

“是陈家……内门弟子陈旭……”江紫菱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冰冷的目光扫过对方身上的族徽，指节已然无声地扣紧了腰间的剑柄。她对陈家，尤其是陈冀一系，没有任何好感。

那濒死的弟子似乎被灵火的光亮刺激，头颅极其艰难地抬起一点，涣散的瞳孔在触及江紫菱剑柄上那独特的江氏族徽时，骤然收缩，迸发出惊惧与绝望交织的光：“江……江家的人？！” 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风箱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。

夏琪立刻蹲下身，动作麻利地从储物袋摸出一颗流转着温和绿光的六品“生生造化丹”：“别怕，先稳住伤势……”她试图将丹药送入对方口中。

“没……没用了……”弟子猛地咳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，那血液落在冰面上竟发出“滋滋”的腐蚀声，“魔气……已入心脉……侵蚀神魂……神仙难救……”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。

吴韵眉头紧锁，盯着弟子脸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：“你们极道宗，或者说陈冀，到底在这鬼地方搞什么？那道裂缝下面，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？”

“陈冀……”这个名字仿佛打开了某个噩梦的开关，弟子涣散的瞳孔剧烈震颤，陷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幻境，断断续续地呓语：

“七……七天前……陈冀师兄亲自带队……说来此地‘加固封印’……维护极道宗根基……” “到了……裂缝边缘……”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，像是恐惧扼住了咽喉，“师兄……师兄他突然说……要进行‘血祭验魔’……说这是洛长鸢祖师留下的秘法……能甄别弟子对魔气的抗性……关乎宗门未来……”弟子喉间喷涌的黑血戛然而止，瞳孔彻底涣散。他僵直的手指却死死抠进冰缝，半块沾满污血的菱形玉简从掌心滑落。

“留影石？”夏琪指尖燃起净火刚要触碰—— “嗡！”玉简突然震颤！血渍如同活物般蔓延出蛛网状符文，三人眼前景象骤变！

陈冀站在冰渊裂缝边缘，衣袂翩翩，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温和笑容，仿佛在主持庄严的仪式。他脚下是用新鲜血液绘制的、散发幽光的复杂阵图。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：“诸位师弟，魔劫当前，为宗门甄选真正的栋梁之才，牺牲在所难免。此乃大义！洛祖秘法‘血祭验魔’，乃甄选宗门砥柱唯一途径。上前来，将手按在阵眼黑冰之上，用你们的意志和血肉，为宗门铸就防线！抗住魔气侵蚀者，方为我极道宗真传！”

第一个被点名的弟子战战兢兢上前，手掌刚触及那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玄冰——“啊！！！”凄厉到变调的惨叫瞬间撕裂冰原！只见浓郁的黑气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他的手臂，疯狂钻入！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、扭曲，皮肤下凸起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，眼珠爆凸翻白，口中长出獠牙！

“魔气侵体，意志不坚！废物！”陈冀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残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。他闪电般拔剑——一道寒光闪过！那正在魔化的弟子头颅冲天而起！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冰冷的阵图上，瞬间被贪婪吸收。“下一个！”

幸存的弟子们吓得魂飞魄散，想逃，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布满了禁锢灵力的光纹！

“师兄……师兄饶命啊！” “不！”

反抗声只换来更冷酷的镇压。陈冀面无表情，袖袍一挥，无形的力量将几个试图挣脱的弟子直接抓起，如同丢弃垃圾般狠狠抛入那深不见底、魔气翻涌的冰渊裂缝之中！绝望的惨叫声迅速被黑暗吞噬。

（画面闪烁：陈冀站在阵图中央，脸上再次浮现那种掌控一切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假笑。他手中托着一柄悬浮的、通体由流动黑冰构成的长剑——堕月魔剑！剑身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邪恶气息。陈冀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剑身下方冰层深处——那里，隐约有与江紫菱冰魄剑气同源的古老符文在魔气中沉浮！）

“果然……”陈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，如同梦呓，“江家的《玄冰剑典》，才是真正的‘钥匙’！洛长鸢祖师诚不欺我！哈哈哈哈哈！”

“咔嚓！” 投影戛然而止，玉简崩裂！

吴韵突然闷哼一声，贪狼剑自动出鞘半寸——剑尖直指玉简碎片中渗出的黑气：“是堕月魔剑的煞气！这东西在给主人报信！”

江紫菱剑指抹过冰壁残留影像，一丝极淡的冰魄剑气被她捕获：“血阵坐标...在正下方三百丈。”

夏琪的神火印记骤然灼亮，烧向玉简残片：

“滋啦！” 焦黑碎屑中浮起两行小字——「辰时三刻，血祭毕，剑魄醒」「星台开，则魔主归」

“又是陈冀？！”吴韵的拳头瞬间攥紧，指节发出爆鸣，眼中杀意沸腾如同实质——冷月栖前辈的音容笑貌在脑中闪过，正是死于这伪君子的算计！（虽然他那把诡异的尺子也被冷前辈临死一击打得粉碎）。“这阴魂不散的杂碎！”

“别…别去……”濒死的弟子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气，枯瘦如柴、布满黑斑的手猛地伸出，死死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江紫菱的手腕！冰冷刺骨，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！“他……他要的不是镇压裂缝……他在下面……”

弟子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江紫菱，用尽生命嘶吼：“是唤醒……冰渊下的……寂灭……” 最后的词语被喉咙里涌上的黑血堵住。

“嗷——！！！”

异变陡生！

弟子身上缠绕的寒铁锁链猛地绷直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！嵌在他胸口的半截冰锥“咔嚓”一声彻底碎裂！一股浓郁得如同实质的黑气，如同找到了归宿的毒蛇，顺着锁链疯狂窜入冰壁深处！

“轰隆隆隆——！！！”

整个密道开始疯狂震动！深处传来连绵不绝的巨大冰层崩塌声！碎石冰屑如同暴雨般砸落！

“不好！陈冀在远程操控魔气！他要毁了这里！”吴韵睚眦欲裂，一手一个猛地拽起江紫菱和夏琪，朝着记忆中的出口方向亡命冲锋！

身后，传来弟子最后的、充满无尽怨毒和警示的嘶吼，却被更加恐怖的崩裂声掩盖：“快走……他要把你们……都炼成……魔剑的……祭品……”

“咔嚓！！！”

数根粗大尖锐、由魔气凝聚的黑色冰锥，如同来自地狱的獠牙，猛然从密道顶部和地面同时暴射而出！瞬间贯穿了那名弟子的残躯！将他如同一只破碎的玩偶，牢牢钉死在冰冷的石壁上！鲜血尚未喷溅，已被冻结成黑色的冰晶。

浓郁的黑气在尸体上方翻滚、凝聚，化作一个模糊却阴冷到极致的虚影轮廓——正是陈冀！虚影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针，精准地锁定在江紫菱腰间那柄散发出纯净寒意的玄霜剑上。一个不含任何情感，却带着无尽贪婪和掌控欲的声音，如同九幽寒风，在三人耳边森然回荡：

“江家的剑……终归是我的。”

冰窟的震动愈发狂暴，巨大的玄冰块如同陨石般砸落，在狭窄的空间内掀起死亡的冰风暴。吴韵眼疾手快，一把拽住夏琪的后领，将她从一根骤然坠落的尖锐冰锥下猛地拖开！他自己却因躲闪不及，被飞溅的冰渣在脸颊上划开一道血口。温热的血珠刚渗出，瞬间就被恐怖的寒气冻结成一颗颗细小的、妖异的血红色冰晶。

“这疯子到底在搞什么鬼……”吴韵抹了把脸，看着指腹上沾染的血红晶粒，心中不安更甚。

江紫菱突然闪电般扣住他的手腕：“别动！”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。玄霜剑的剑尖探出，小心翼翼地挑起吴韵脸颊伤口处沾染的一缕极其细微、几不可察的黑色丝状物。在灵火和上方透下的诡异虹光映照下，那缕黑丝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、非气非质的奇异状态，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蠕动，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寒意。“这不是血……是魔气的本源凝结物！它在侵蚀你的伤口！”

就在这时——

“嗡——啪！！！”

夏琪挂在腰带上的特制寻踪罗盘，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，随即猛地炸裂开来！指针如同被赋予了生命，“嗖”地一声激射而出，深深钉入侧面的冰壁！尾端仍在高速震颤，发出“嗡嗡”的共鸣！

三人立刻警惕地靠近。吴韵用贪狼剑鞘灌注灵力，猛力凿击那片冰壁。冰屑纷飞，很快，半块被冰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残破石碑显露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