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章 离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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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林间那呛人的硝烟与浓烈的血腥味,仿佛还黏在鼻腔深处,挥之不去。程慧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——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扣动扳机时的冰冷触感,以及“女人心”气劲爆发时经络的灼痛。了结了云丹多吉,或者说,了结了那具承载着云丹多吉残魂的腐朽躯壳,并没有预想中的释然,反而像在胸口塞了一团浸透冰水的棉絮,沉重而滞涩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,甚至没有多看那冻结的残骸一眼,只是抬手用袖子狠狠擦过脸颊上不知何时溅上的、已经半凝固的血点,动作粗暴得几乎刮伤皮肤。利修儒站在一旁,湖水般沉静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未散的警惕。程慧迎上他的目光,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沙哑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:“这事,烂在肚子里。对谁都别提,尤其是九科。”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硝烟的味道。利修儒沉默地点了点头,没有追问缘由。这份沉默,便是他们之间无需言明的默契,也是一种契约。
她没有回那座熟悉的、充满书卷气的校园。此刻,象牙塔的宁静对她而言如同隔世的幻境,格格不入。程慧先回了家。推开那扇承载了无数童年记忆的、漆色有些斑驳的防盗门,扑面而来的是熟悉的、令人心安的家常气息——炖汤的香气、淡淡的家具清洁剂味道,还有母亲身上特有的、温暖的馨香。父母见到她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喜,絮絮叨叨地问她怎么突然回来,是不是学习太累。程慧扯出一个有些疲惫的笑容,只含糊地说想家了。
晚餐是在家附近那家烟火气十足的老店。沸腾的红油锅底咕嘟作响,翻滚着鲜嫩的美蛙和硕大的鱼头,麻辣鲜香的蒸汽氤氲开来,模糊了窗外的霓虹。父母热情地给她夹菜,父亲讲着单位里的趣事,母亲抱怨着菜价又涨了。程慧埋头吃着,滚烫的蛙肉滑入食道,带来灼热的真实感。她吃得异常专注,甚至有些贪婪,仿佛要用这浓烈的人间烟火,冲刷掉喉咙深处残留的血腥和山林里的腐臭。火锅的喧嚣、父母的唠叨、舌尖的麻辣,像一层温暖的茧,暂时包裹住了她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。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经,在这熟悉的热闹中,一丝丝、缓慢地松弛下来。
然而,当夜深人静,躺在自己那张铺着柔软旧床单的小床上,窗外城市的车流声隐隐传来,她却睁着眼睛,毫无睡意。天花板上的光影随着路灯变幻。山林里老僧浑浊眼中最后的怨毒,云丹多吉转世前那一声释然的叹息,还有自己射出子弹时冰冷的决绝,如同无声的默片,在黑暗中反复上演。家的温暖像一层薄纱,盖不住底下狰狞的伤口。
第二天清晨,天刚蒙蒙亮,程慧就悄无声息地收拾好简单的行李。她没有惊醒父母,只在餐桌上留了张便利贴:“先回学校了。” 然后,她踏上了南下的列车。目的地是——大理。
火车穿行在群山与平原之间,窗外的景色从熟悉的城市轮廓,渐渐变成起伏的丘陵,然后是开阔的稻田,最后是云南特有的、仿佛触手可及的蓝天白云。车厢里有人谈笑,有人酣睡,有人看着平板电脑。程慧靠窗坐着,戴着耳机,里面却没有播放任何音乐。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,眼神有些放空,仿佛要把脑子里的那些画面、那些声音,都抛在身后呼啸而过的风里。阳光透过车窗,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。她偶尔会下意识地蜷缩一下手指,仿佛还能感受到某种残留的力量在经络里游走。
与此同时,利修儒回到了那座平静的大学校园。穿过爬满常春藤的教学楼,走过午后阳光斑驳的林荫道,周遭是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学生,是篮球场上传来的拍球声和呼喊,是青春独有的、未经世事打磨的喧闹。这寻常的一切,与他身上尚未完全散尽的、山林寒水的清冽气息,以及袖口上难以察觉的一丝硝烟味,形成了奇异的对比。
他径直走向自己开在校外小巷深处的小酒馆。推开门,熟悉的、混合着陈年木头、酒精和咖啡豆的味道扑面而来。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在擦拭得锃亮的吧台和复古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
利修儒脱下外套,挽起衬衫袖子,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。他拿起一块干净的白棉布,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那些晶莹剔透的陶碗。动作专注而稳定,每一个碗都被他擦得没有一丝水痕,折射着柔和的光线。擦拭的动作本身,就像一种无声的仪式,将那些激烈、血腥、超自然的片段,一点点抹平、收纳、封存进记忆深处最隐秘的角落。
他偶尔会抬起头,望向窗外巷口流过的行人。阳光正好,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、慵懒,仿佛几天前那场发生在千里之外密林中的生死搏杀,只是酒醉后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。一个熟客走了进来,敲了敲吧台:“小老板,老样子。”
利修儒抬眼,嘴角勾起一丝极淡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,手上擦拭的动作未停,温和地应道:“稍等,今天刚买了一支不错的单一麦芽,要不要试试?”
声音平静温和,一如这午后暖阳下的酒馆时光。仿佛他只是从未离开过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那平静擦拭着杯壁的手指,曾操控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水之蟒。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日常,正是他和她,各自选择的疗伤方式。
....
大理的时光被阳光酿成了蜜,稠得化不开。程慧租下的白族小院藏在苍山脚下,推开雕花木窗就能看见洱海碎银般的光斑。她刻意切断了所有过往的丝线——手机常年静音,微信除了父母那个置顶的家庭群,其他红点数字早已堆积成无人问津的荒岛。日子过得像她手里那杯普洱,冲泡得淡了又淡,只剩一点温吞的底色。她蜷在竹编的躺椅里,膝盖上摊着一本旧书,书页被高原的风翻得哗啦作响,目光却虚虚地落在院角那丛开得不管不顾的三角梅上。逃避吗?或许。但此刻,这近乎奢侈的寂静,是她舔舐伤口唯一的良药。
王子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
程慧消失得毫无征兆,像一滴水蒸腾在了盛夏的空气里。他发给她的消息从小心翼翼的问候,到焦灼的追问,最后变成了深夜大段大段带着酒意的语音,字字句句都是不甘与煎熬。那些绿色的气泡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里,如同投向深渊的石子,连个回响都没有。朋友圈里她最后一张照片,还是两个月前图书馆窗边一个模糊的侧影。他试过所有能找到她的途径,得到的只有冰冷的“对方已关机”或石沉大海。不安像藤蔓缠绕心脏,越收越紧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利修儒知道她在哪吗?”这个念头一旦滋生,就像毒草般疯长。他想到了利修儒——那个总在程慧身边不远不近、带着一身谜团般水汽的男人。程慧看向他的眼神,偶尔会掠过一丝连王子维都未曾触及的复杂默契。妒意和绝望烧灼着神经,王子维再也坐不住了。
大学城,下课铃刚歇,人流涌出教学楼。王子维像一头困兽,眼睛布满红丝,死死盯着那道从哲学系大楼走出的颀长身影。利修儒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,简单的白衬衫黑裤,衬得人清隽挺拔,怀里抱着几本书,步履从容,与周围喧嚣的学生格格不入。阳光落在他身上,却仿佛照不进他那双沉静的眼底。
“利修儒!”王子维猛地冲过去,不管不顾地拦在路中央,胸膛剧烈起伏,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,“程慧呢?她到底在哪里?!” 他的质问像一把生锈的刀,劈开了午后慵懒的空气。周围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。
利修儒的脚步顿住。他抬眼,目光平静地落在王子维那张写满焦虑、愤怒甚至有些扭曲的脸上。那眼神没什么温度,像深秋的湖面,清晰地映出王子维此刻的狼狈,也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。他没有立刻回答,只是将怀中的书换了个手抱着,动作不疾不徐。
“告诉我!”王子维被他的沉默彻底激怒,上前一步,几乎是吼了出来,伸手想去揪利修儒的衣领,“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?你把她藏起来了?!”
就在王子维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衣领的瞬间,利修儒动了。
他的动作快得超出常理,没有夸张的幅度,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。王子维只觉得眼前一花,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,仿佛被冰冷的铁钳死死扣住,骨头都在呻吟。下一秒,一股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猛地传来,天旋地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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