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6章 琉璃赤子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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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京市的天空灰蒙蒙的，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，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。

守夜人006小队驻地位于城郊一处不起眼的建筑群内，灰白色的外墙爬满了常春藤，远远看去像是一座被遗忘的古老庄园。

林七夜一行人的面包车在铁门前停下时，雨点已经开始零星地砸在挡风玻璃上。

黑衣张云第一个跳下车，黑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。他仰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，眉头微蹙：“这天气真应景。”

林七夜没有接话，他的注意力被大门旁的一个身影吸引——那人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，穿着熟悉的守夜人制服，双手背在身后，站姿笔直如松。

即使隔着一段距离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威严气势。

“袁教官？”林七夜不确定地喊道。

那人转过身来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。

岁月在他额头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皱纹，却丝毫没有削弱那双眼睛里的锐利光芒。

当看清来人后，那张严肃的脸突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。

“你们几个小子，好久不见啊！”

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如同一记惊雷，瞬间唤醒了所有人关于集训营的记忆。

袁罡——曾经的守夜人集训总教官，如今的006小队副队长，大步流星地朝他们走来，军靴踏在积水的地面上，溅起一串水花。

“袁教官好久不见！”林七夜立正敬礼，声音中难掩惊喜。

身后，百里胖胖、安卿鱼等人也纷纷行礼，连一向散漫的黑衣张云都难得地站直了身体。

袁罡走近后，挨个打量着他们，眼中闪烁着长辈般的欣慰。

他的目光在林七夜肩上的伤疤停留了一瞬，又在黑衣张云的黑色风衣上扫过，最后落在迦蓝银色的长发上。

“不错，都还活着。”袁罡咧嘴一笑，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，“看来我当年的训练没白费。”

雨水顺着他的短发滴落，却丝毫不减他的豪迈气概。

他伸手拍了拍林七夜的肩膀，力道大得让林七夜差点踉跄：“听说你们在淮海市闹出了不小的动静？”

黑衣张云轻咳一声：“袁教官，外面雨大了，不如进去聊？”

袁罡这才如梦初醒，大笑着挥手：“瞧我这记性！来来来，都进来！绍队等你们半天了。”

一行人跟随袁罡穿过铁门，走进006小队驻地。

与外观的朴素不同，内部装修简洁而实用。

走廊两侧挂满了荣誉勋章和任务照片，记录着这支精英小队的辉煌历史。

会客室里，温暖的灯光驱散了雨天的阴冷。袁罡招呼众人坐下，亲自倒了热茶。

茶香氤氲中，他靠在沙发上，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：“说吧，这次来上京，不只是为了叙旧吧？“

林七夜与黑衣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，斟酌着开口：“袁教官，我们想了解一些关于剑圣周平的事情，还有遵从叶司令的话，来挑战006小队。”

袁罡倒茶的手微微一顿，茶水差点溢出杯沿。

他放下茶壶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：“周平？你们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？”

“我们...“林七夜犹豫了一下，“可能需要他的帮助。”

袁罡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。

他沉默了片刻，突然叹了口气：“周平...确实不一般。”

他端起茶杯，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：“你们知道他的禁墟是什么吗？”

众人摇头。

袁罡的目光变得深远，仿佛陷入了回忆：“'琉璃赤子心'，独属于周平的禁墟。这种能力让他的心永远如赤子，心思纯净，一尘不染。”

“心思纯净？”百里胖胖挠了挠头，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袁罡放下茶杯，双手比划着：“就像...一面永远擦得锃亮的镜子，不会沾染任何尘埃。他不会记仇，不会嫉妒，甚至很难理解人性的复杂。”

安卿鱼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灯光：“这种特性有什么实际作用吗？”

“当然有。”袁罡的眼中闪过一丝赞叹，“最神奇的是，他能通过阅读小说，完全代入小说中的角色，获得那些角色的能力。

而周平就是坚信自己是剑修，所以他获得了剑的能力。”

“什么？“迦蓝惊讶地睁大眼睛，“这...这也太厉害了吧？”

“不过七夜和张云好像也可以做到。”

袁罡瞪大眼睛，“啥！真的，吗？”

几人点头。

袁罡暗骂变态。

随后袁罡苦笑一声：

“周平的能力厉害是厉害，但代价也很大。”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，“这种能力让他特别...善良。不是普通的善良，而是一种近乎天真的、不计代价的善良。”

会客室里一时安静下来，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。

黑衣张云靠在沙发上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
“小时候...”袁罡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周平因为这个能力，遭受了各种欺凌。”

林七夜的心猛地一紧。

他想起周平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，很难想象那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伤痛。

“家人的恶意是最先开始的。”袁罡继续说道，每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，“他父母觉得这孩子'不正常'，太容易相信别人，总是吃亏。

他们试图'纠正'他，用各种方式...打骂、冷落、甚至把他关在地下室。

而且他父亲是酒鬼，一喝酒就打人。”

百里胖胖倒吸一口冷气，拳头不自觉地握紧。

迦蓝的眼眶已经红了，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。

“在学校里更糟。”袁罡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同学们发现他从不还手，也不会告状，就变本加厉地欺负他。撕他的作业，往他书包里放虫子，冬天往他身上泼冷水...”

黑衣张云突然站起身，走到窗前。

他的背影绷得笔直，肩膀的线条僵硬如石。

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，像是无数透明的泪痕。

“最可怕的是陌生人的恶意。”袁罡没有注意到张云的异常，继续道，“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，尤其是像周平这样纯粹的人。他们骗他，戏弄他，甚至...算了，有些事不说也罢。”

林七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。

他想起周平教他剑法时的耐心，想起那个沉默的男人总是默默守护在众人身后的身影。

那样一个人，竟然经历过如此黑暗的童年...

“那他...怎么成为剑圣的？”曹渊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。

袁罡的表情终于轻松了一些：“因为他诚于心，从小说中领悟，从实战中成就剑圣！剑就是他的一切。”

“所以他的剑...“林七夜若有所思。

“对，他的剑既是最锋利的武器，也是最坚固的盾牌。“袁罡的眼中闪烁着骄傲，“他用剑保护自己，却不伤害他人；他用剑斩断邪恶，却从不被仇恨蒙蔽双眼。这就是'剑圣'周平。”

会客室里再次陷入沉默。

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些信息，重新审视他们认识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剑圣。

黑衣张云依然站在窗前，雨水模糊了他的倒影。

只有林七夜注意到，他的手指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，却浑然不觉疼痛。

“袁教官，”林七夜打破沉默，“这种'琉璃赤子心'...真的值得吗？”

袁罡长叹一声，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：“值不值得，不是我们能评判的。对周平来说，这就是他的本质，是他存在的意义。没有这份'赤子之心'，也就没有今天的剑圣周平。”

他站起身，走到一面挂满照片的墙前，指着其中一张：“看，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照片。”

照片中的周平还很年轻，眼神清澈如水，手持一柄普通的长剑，站在一片废墟中。

奇怪的是，即使身处那种环境，他的表情依然平静，没有愤怒，没有恐惧，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宁静。

“有时候我在想，“袁罡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也许正是因为他经历了那么多恶意，却依然保持纯净，才配得上'剑圣'这个称号。”

雨声渐大，敲打着屋顶和窗户，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心灵。

林七夜看着照片中的周平，突然明白了黑衣张云为何如此急切地要救他——在这个污浊的世界上，像周平这样的人，实在太少，太珍贵了。

“袁教官，”林七夜站起身，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般坚定，“我们想见绍平歌队长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。”

袁罡那双浓眉高高挑起，脸上的刀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。

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林七夜紧绷的面容，又瞥了眼窗边那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黑衣身影，似乎对他们的突然转变感到意外。

但很快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豪爽的表情。

“行，我这就去叫他。”袁罡转身走向门口，宽厚的背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。

临出门前，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，“不过...“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，“绍队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。”

脚步声渐渐远去，会客室里只剩下雨水敲打玻璃的声响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。

黑衣张云终于从窗前转过身来，雨水在他身后的玻璃上蜿蜒流淌，而他的眼中，闪烁着比雨水更冷的光芒。

“张云...”林七夜压低声音，“你确定要这么做？”

黑衣张云没有回答，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腕，指节发出清脆的“咔咔”声。

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，却让人不寒而栗。

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，轻盈得几乎听不见。

会客室的门再次打开时，一个白色身影飘然而入——是的，飘然。

绍平歌走路的方式不像常人，更像是脚不沾地，白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，宛如谪仙临世。

“听说你们找我？”绍平歌的声音清冷如玉，不带一丝烟火气。

林七夜仔细打量着这位006小队的队长。

他看起来三十出头，面容俊朗得近乎不真实，皮肤白皙得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