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章 旧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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桂雨寒·旧宅澜

“砰！”

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的破布口袋，重重砸在冰冷坚硬、积满厚厚灰尘的青砖地面上！沉闷的撞击声在狭小死寂的空间里激起一小片呛人的灰雾！

眼前彻底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！翻滚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樟脑药气！混合着那股如同腐烂桂花被雨水浸泡后散发出的、令人作呕的诡异甜香！如同粘稠的毒胶！死死糊住了口鼻！堵死了喉管！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带来肺腑撕裂般的灼痛与窒息般的眩晕！

桂雨坊！

那两个字！如同烧红的烙铁！狠狠烫穿了她摇摇欲坠的识海！将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彻底焚成了灰烬！

巨大的恐惧！如同九天垂落的冰瀑！裹挟着灭顶的绝望！狠狠砸碎了灵魂的堤岸！无数被强行封印、早已被血污尘封的碎片！如同被飓风卷起的锋利冰凌！在她彻底崩解的识海中疯狂搅动！穿刺！

“澜儿！快看！这株绿萼开得多好！”少年清朗带笑的声音，如同穿透时光的箭矢！

阳光明媚！暖风熏人！雕花精致的江南庭院！几株老梅虬枝盘结！枝头点点绿萼如同碧玉雕琢！在春风中微微颤动！

一个穿着靛蓝劲装、眉目英挺的少年！正攀在一株老梅的枝桠上！手中拈着一朵刚刚绽放的绿萼梅花！笑容灿烂！如同这春日暖阳！

“哥！你小心点！”树下！穿着鹅黄襦裙、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仰着头！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担忧！小手紧紧攥着裙角！

“怕什么！你哥我身手好着呢！”少年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梅花！一个利落的翻身！稳稳落在地上！将带着清香的绿萼轻轻簪在小女孩的发髻上！指尖拂过她柔软的发丝！笑容温暖宠溺！

“好看！我们澜丫头最好看了！”

随即！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！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！打开！里面是几块金黄油亮、散发着浓郁甜香的桂花糕！

“喏！刚在桂雨坊买的！还热乎着呢！快尝尝！”

桂雨坊！

那金黄油亮！甜香扑鼻的桂花糕！

那少年温暖宠溺的笑容！

画面如同脆弱的琉璃镜面！瞬间被一股更加巨大、更加冰冷的黑暗洪流狠狠冲垮！火光！冲天的火光！吞噬一切的烈焰！浓烟中那张沾满血污、决绝回望的俊朗脸庞！那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“走——！！！”

“哥——！！！”

一声凄厉到灵魂深处的悲鸣！在彻底沉沦的黑暗中轰然炸响！巨大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！瞬间淹没了所有残存的意识！身体在冰冷的青砖地面上剧烈地抽搐！每一次痉挛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！额角伤口崩裂的血水混合着冰冷的泪水疯狂滚落！浸透了身下厚厚的灰尘！

“呃……嗬嗬……哥……”喉咙深处发出被强行扼断的、如同幼兽悲鸣般的呜咽！那只被魏嬷嬷枯爪死死扣住、腕骨几乎碎裂的右手！在巨大的悲恸与绝望中！爆发出垂死般的最后力量！五指如同铁钩！狠狠抠抓着冰冷坚硬的砖缝！指甲瞬间崩裂！带出淋漓的血肉！试图用这新的剧痛压下那灭顶的绝望！

“澜……小姐……”魏嬷嬷嘶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，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、如同金属刮擦朽木般的痛苦，在她耳边响起。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并未因她的挣扎而松开，反而如同铁箍般更加死紧地扣住她几乎碎裂的腕骨！巨大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！如同拖曳一件毫无生命的重物！将她瘫软抽搐的身体！硬生生从冰冷的地面上拽起！拖向房间更深处！

身体如同破败的麻袋，在布满灰尘的青砖地面上摩擦拖行！每一次颠簸都带来新的撕裂般的剧痛！额角伤口不断涌出的温热血液混合着冰冷的泪水糊满了脸颊！视线被血污和泪水彻底模糊！只能隐约感觉到自己被拖过冰冷的地面！拖向一片更加浓重的黑暗！

“吱呀——！”

一声极其轻微、带着岁月磨砺感的门轴转动声！

另一扇门被推开！

一股更加浓烈、更加纯粹、如同冰封了万载寒梅精魄与陈年药渣混合的腐朽气息！如同开闸的冰河！猛地从门内汹涌而出！瞬间压过了樟脑的沉闷与那诡异的桂花甜香！冰冷！刺骨！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死寂！

身体被猛地提起！随即被重重地！如同丢弃垃圾般！摔在了一片冰冷、坚硬、却带着奇异弹性触感的物体之上！似乎是……一张铺着厚厚被褥的床榻？但那被褥冰冷僵硬！没有丝毫活人的温度！散发着一股浓烈的、如同在樟木箱底尘封了百年的陈旧气息！

“呃……”身体砸落在冰冷僵硬的被褥上！巨大的冲击力让胸腔深处翻涌的血气再次上涌！一口带着浓烈铁锈腥气的血沫猛地呛咳出来！糊住了口鼻！窒息感如同铁箍死死扼住脖颈！

“别动！”魏嬷嬷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！枯瘦的手如同铁钳！死死按住她因剧痛而剧烈痉挛的肩膀！力道之大！几乎要将她的肩骨按碎！另一只手快逾闪电！从怀中掏出一个极其古旧、边缘磨损得发亮的乌木小盒！盒盖弹开！一股极其浓烈、带着刺鼻辛凉气息的药膏味道瞬间弥漫！她枯瘦的指尖蘸取了一大块如同凝固猪油般、颜色暗绿发黑的粘稠药膏！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苦气息！看也不看！ 动作粗暴地！狠狠抹向沈惊澜额角那道深可见骨、正疯狂涌血的狰狞伤口！

“滋——！”

如同烧红的烙铁猝然按在冰面！一股混合着辛辣、冰寒、以及如同强酸腐蚀般的剧痛！瞬间从额角伤口处炸开！狠狠贯穿了早已被剧痛撕裂的神经！直抵灵魂深处！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一声凄厉到超越人类极限的惨嚎！如同被活活剥皮的野兽！猛地撕裂了沈惊澜紧咬的、早已血肉模糊的喉咙！炸裂在狭小死寂的房间！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贯穿！猛地向上反弓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！又重重砸落回冰冷的被褥！四肢疯狂地抽搐！每一次痉动都牵动着全身崩裂的伤口！带来新的撕裂般的锐痛！

那只被魏嬷嬷死死扣住的右手！在灭顶的剧痛刺激下！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！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钩！死死抠进魏嬷嬷枯瘦如柴的手腕皮肉深处！指甲几乎要剜出她的骨头！带出深可见骨的血槽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