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8章 将死
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，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
将死

血顺着李定国的银甲缝隙滴落，在泥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色的水洼。他靠在一棵枯死的松树下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因失血而泛着不自然的苍白。</p>

两名亲兵跪在他身旁，手忙脚乱地用撕开的衣襟按压他腰侧的伤口，但鲜血仍不断从指缝间渗出。</p>

“将军，您忍忍……“年长的亲兵声音发颤，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小包金疮药，抖着手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。</p>

另一边良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，一支折断的箭矢仍嵌在他左肩，右腿被刀划开的伤口深可见骨。他背靠着一块山石，用牙咬着布条，正试图给自己包扎。</p>

但就算如此良依旧的手中依旧紧紧的抓着刀把，冷冷的盯着李定国仿佛是在戒备着他。</p>

“看够了吗？“李定国突然转头，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刺来。夕阳映在他苍白的脸上，勾勒出一道锋利的轮廓：“要不要过来补一刀？现在可是好个机会。“</p>

良冷哼一声：“杀一个重伤的人，胜之不武。“</p>

“哈！“李定国突然大笑，随即因牵动伤口而剧烈咳嗽起来，咳出的血沫溅在衣襟上。“良兄啊良兄，你这性子......咳咳......真是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。“</p>

亲兵惊恐地拍着他的背：“将军！别说话了，伤口会裂开的！“</p>

“你要走了？“李定国突然开口，声音虚弱却依然清晰。</p>

良的动作顿了顿，没有抬头：“对，去找他们。“</p>

“崇祯？“</p>

“嗯。“良终于抬起眼，与李定国四目相对：“你要拦我？“</p>

松林间一时寂静，只有风吹过焦黑树叶的沙沙声。李定国的亲兵们紧张地握住刀柄，等待主将的命令。</p>

出乎所有人意料，李定国突然笑了，那笑容扯动了他苍白的嘴唇，露出一排沾血的牙齿：“我还记得我十岁那一年，我的老家发生了饥荒。“</p>

良皱眉，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。</p>

“我爹是村里的塾师，识得几个字。“李定国仰头靠在树干上，目光穿过松针间隙，望向灰蒙蒙的天空：“那年蝗虫过境，颗粒无收。朝廷的赈灾粮被层层克扣，到我们村时，只剩下一袋发霉的麸皮。“</p>
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。亲兵停下了包扎的动作，默默退到一旁。</p>

“我娘把最后半碗粥留给我和妹妹，自己吃观音土。“李定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三日后，她的肚子胀得像鼓，活活疼死在炕上。我爹去县衙讨说法，被衙役乱棍打死。妹妹......“</p>

他忽然停住，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杆上的血迹：“我抱着妹妹的尸体走了三天，想找个地方埋了她……后来遇到了义父的队伍。“</p>

良的呼吸微微凝滞，他听说过张献忠的“四义子“，却不知他们有这样的过往。</p>

“义父给了我一把刀，一碗热粥。“李定国转过头，直视良的眼睛：“你说，我该不该反？“</p>

松针在风中簌簌作响。良沉默良久，才道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“</p>

李定国突然挣扎着站起身，亲兵连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推开。他拖着伤腿走到良面前，银甲上的血渍在阳光下泛着暗光。</p>

“我会帮你。“他一字一顿地说。</p>

良瞳孔骤缩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：“你？反贼头子帮崇祯？“</p>

“不是帮崇祯。“李定国冷笑着说道：“是帮中原百姓。崇祯可以死，但不能死在满清手里，更不能让他们把弑君的罪名扣在我义父头上！“</p>

他猛地咳嗽起来，一口鲜血喷在掌心。亲兵惊慌地上前，却被他再次推开。</p>

“听着，“李定国压低声音，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若崇祯现在死了，太子年幼，朝堂必乱。到时候满清铁骑长驱直入，我义父就要腹背受敌！“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