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3章 朱慈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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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慈烺

京城，乾清宫内，十五岁的朱慈烺端坐在龙椅上，翼善冠下的面容尚显稚嫩，却刻意绷得严肃。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父亲临行前交给他的那枚私印，冰凉的玉质触感让他想起一个月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。</p>

“慈烺，若朕此行不归，你便是大明的皇帝。“崇祯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决绝，“记住，江山社稷重于一切。“</p>

“太子陛下！建虏使臣已在午门外候旨。”</p>

司礼监太监的声音将朱慈烺拉回现实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挺直了脊背。</p>

“宣。“朱慈烺努力模仿着父亲平日的语调，却仍掩不住声线中的一丝颤抖。</p>

殿门缓缓开启，一群满清使臣大步走入，铁蹄靴踏在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。</p>

为首的的一个高大的汉子，他身着满清贵族服饰，脑后垂着油亮的辫子，腰间佩刀虽已按礼制解下，但那股战场杀伐之气仍扑面而来。</p>

朱慈烺注意到那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，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</p>

“大清国使臣纳哈出，参见大明太子。“纳哈出草草拱手，连腰都没弯一下。他身后的随从更是昂首挺胸，目光放肆地打量着殿内陈设，仿佛这里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。</p>

兵部尚书陈新甲见状，立刻出列厉喝：“大胆！见太子殿下竟敢不跪？“</p>

纳哈出嗤笑一声：“我大清勇士只跪天地父母，何况...“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“如今形势不同了。“</p>

朱慈烺感到一阵气血上涌，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龙椅扶手。他想起父亲临走前夜在文华殿对他说的那番话：“建虏狼子野心，但眼下内忧外患，能拖一时是一时……“</p>

少年太子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檀木中，他强压下怒火，微微抬手示意陈新甲退下。</p>

“赐座。“朱慈烺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，“不知贵使此来有何要事？“</p>

纳哈出大剌剌地坐下，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文书：“我大清皇帝有旨，今年岁币需增至白银二十万两，绸缎五万匹，粮食十万石。即刻签署，不得延误。“</p>

殿内顿时一片哗然。户部尚书蒋德璟直接跳了起来，花白胡子气得直抖：“荒谬！之前议和时明明定的是十万两！“</p>

“那是之前的价码。“纳哈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，目光扫过群臣：“此一时彼一时。如今李自成已破开封，张献忠肆虐湖广，大明自顾不暇，难道不该多花些银子买个平安？“</p>

朱慈烺感到一阵眩晕。二十万两！这相当于大明两个月的国库收入。他想起前日户部呈上的奏报，陕西大旱，河南蝗灾，朝廷连赈灾银都捉襟见肘……</p>

礼部侍郎王铎上前一步，厉声道：“休想！我大明虽逢内乱，但尚有一战之力！若建虏执意趁火打劫……“</p>

“王大人好大的口气。“纳哈出冷笑着打断：“不知您可曾亲临前线？我八旗铁骑就在山海关外，随时可以南下。“</p>

说着他突然嗤笑一声，“听说你们的崇祯皇帝，已经吓得跑去南方找什么仙人了？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！不过是你们汉人懦弱无能，只能寄希望于鬼神罢了！“</p>

“放肆！“蒋德璟厉声喝道，“陛下乃九五之尊，岂容你等蛮夷置喙！“</p>

“什么九五之尊，连京城都不敢待的皇帝，还不如我们大汗一根手指头。“纳哈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，他转向朱慈烺，语带讥讽：“太子殿下，您说是不是？“</p>

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甩在朱慈烺脸上。少年猛地抬头，眼中怒火燃烧，但这一刻他看见殿中大臣们或愤怒或羞愧的表情，更看见纳哈出眼中闪烁的得意。</p>

朱慈烺的掌心渗出冷汗，他知道对方在等什么，等这个十五岁的孩子惊慌失措，等大明最后的尊严被碾碎。</p>

纳哈出内冷笑，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太子怕是连奏章都看不明白，崇祯居然把江山交给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。大明气数已尽，今日这二十万岁币不过是个开始……</p>

“父王南巡自有深意，不劳贵使挂心。“朱慈烺压抑着愤怒强迫自己开口，声音却比想象中沉稳，“至于岁币一事……“</p>

“太子殿下！“陈新甲突然跪地叩首，“万万不可答应！建虏贪得无厌，今日二十万，明日就会要四十万！臣请调关宁军加强边防，绝不能让建虏得寸进尺！“</p>

周延儒却颤巍巍地出列：“殿下三思啊！如今国库空虚，流寇肆虐，若再与建虏开战，恐……恐……“</p>